佚名的小说《竹马绕青梅》免费看第2章阅读
时间:2024-03-22 15:16:58 来源:网络 作者:佚名 栏目:跨境学堂 阅读:
《竹马绕青梅》广受大家的喜欢,里面的裴淮姜枝人气很高,很多读者都被他们圈粉,而且本文情节设定合理,非常吸引人,《竹马绕青梅》第2章内容:4“裴淮是我儿子,可枝枝亦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女儿,所以我不会为他求情。”“至于那孩子,我裴家不会留外室的野......
《竹马绕青梅》 第2章在线试读4
“裴淮是我儿子,可枝枝亦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女儿,所以我不会为他求情。”
“至于那孩子,我裴家不会留外室的野种。”
裴淮跪在地上如同他为了求娶我时一样诚恳,“我会把孩子和母亲送到别处,枝枝,求你原谅我这一回。”
“我们这么多年……”
他这样说,可我脑子里却无法忘记裴淮抱着那孩子的笑声,以及挡在那女子身前的姿势。
“裴淮,今天你在那院子里笑的很高兴,你很喜欢那孩子。”
“没必要送走,我也不想做这恶人,和离吧。”
裴淮摇头,眼眶通红,声音哽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就这一次我求你。”
“枝枝,就原谅我这一次。”
他一边说一边跪着走向我,在我膝盖前,“我一时糊涂,我不会再犯,那孩子没有你重要。”
“为什么挡在那女子面前?你怕我伤她。”
裴淮眼神里闪过懊悔,他拉着我的裙摆,“我糊涂了,我当时糊涂了。”
“求你原谅我,我不喜欢孩子了,我只要你。”
裴淮脸上已经全是泪水,因为他很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表面柔弱内里有自己的主意。
我推开他,“我姜枝,不同他人共侍一夫,永远不。”
“如若你不愿和离,我会去请皇上。”
当今圣上有九子,最喜爱的却是宝珠公主,当年我救了宝珠公主一命。
圣上应我一个条件,随时可以用,只要不是逆天谋反的要求。
这么多年我从没用过,我这样说裴淮该知道我的决心。
他一时愣在原处,眼神里满是迷茫和不知所措,他求助地看向婆母。
婆母并没有开口,将军府没有无理取闹之人。
裴淮好看的脸上满是无助,“枝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你原谅我这一次……”
兄长听的不耐烦,竟从口袋里又抽出一张和离书丢向裴淮脸上,“快签字,不然就进宫面圣。”
僵持了许久,裴淮终于还是签了,他签字时我看到他手上那寸长的疤。
我从未有一刻想过,我和裴淮的结局会是如此。
兄长带来的人收拾东西,裴淮一直在我身边。
他想同我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离开时我看向他,心口的疼痛反而加重,“裴淮,才三年,我以为会一辈子呢。”
裴淮无措地哭,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却怎么样也想不出他为何会如此轻易地便背叛了我。
我从未想过。
在离开裴府时,裴淮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从前没成亲时他也是这样跟着我。
那时我很欢喜,此刻我却只觉得有一把利刃,在我心口剜着。
一抽一抽地疼,疼得我快要站不直快要死过去,比冬天犯了腿疾更疼。
“裴淮,那女子比我更好吗?”
裴淮摇头,“没人比你好,没有人比你好……”
“可你还是背叛我了。”
我用手摸着小腹,差一点,我和裴淮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想了想我还是同他说:“裴淮,你知道吗?”
“差一点我们的孩子也能在你怀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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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一瞬间像是傻了,他盯着我的肚子,“什么?”
“我也有身孕了,可他不会生下来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听见嘭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将军府的人叫着手忙脚乱地叫着将军和大夫。
坐在回姜家的马车上,兄长也盯着我的肚子,“这里真有我侄儿了?”
我用手摸肚子,“哥,我不要他。”
兄长看了我许久最后点头,“好,不要他。”
我和裴淮一起长大,我很了解他,也知道他喜欢小孩。
所以得知自己身子薄弱以后,我一直在吃药疗养身体,只希望能有一个我和裴淮的孩子。
那些补药很苦很苦,但我咬着牙喝下去,我想裴淮对我那样好,我们该有一个孩子的。
当得知自己有身孕的那天,我很高兴,那是我和裴淮的孩子。
可裴淮有了他和别人的孩子,我却怎么也想不通,那么多年的感情。
原来他可以如此轻易背叛,我曾经以为他非我不可呢。
在姜府我的院子依旧是出嫁之前的模样,兄长说明日便请大夫。
在院中我翻出了一早给肚子里孩子准备的东西,和春柳在院中一点点烧掉。
晚上看着满桌的饭失去了胃口,早早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巳时,可依旧昏沉。
被兄长逼着吃了饭,然后得知裴淮从昨天一直昏睡不曾醒过。
第一反应是下床去看他,可转头看到床边的兄长和嫂嫂又定下心来。
我与裴淮的情分,止于昨日了,纵然我对他还有情还有义,也万不能作践自己。
入了冬天气越发寒凉,屋子里点了地龙和炭盆分外暖和,可我的腿还是疼。
连着心口的疼叫人要丢了半条命,从前有裴淮替我揉腿好受许多,此刻我一个人却难捱。
但更让我难捱的是,他已经与别人生子我还惦念着他,离开时果断但在府里的每一天心里都像被线牵着。
我的腿疾是在十三岁那年不慎跌入水中落下的,当时裴淮离我远些。
救我的是另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霍凌,他救起我便走了。
我连一句谢也没来得及说,相比于裴淮的肆意张扬,霍凌更像个十足的老古板。
学儒之人,难免迂腐,我却已经许久没见他了。
自我落水之后,腿上便落了这毛病。
这些年我难过,裴淮陪着我难过。
回府几天食不下咽,短短几天我瘦了一圈,加上腿疾出屋也困难。
兄长急得满嘴燎泡,他握着我的手,“枝枝,神医快从北边来了,这次一定治好你的病。”
“以后你若是不想嫁,一辈子待在姜家,这也是你的家。”
“只是别为了裴淮苛待自己。”
嫂嫂亦是我从小到大的小青梅,她潸然落泪,我着实有些任性了。
在我强迫自己吃饭的那天,府外来了动静,春柳说裴淮醒了脸色还苍白着跪在了府外。
执拗地求我哥想见我一面,求我原谅他一次,只看在过往的情分还有腹中孩儿的面子上。
我不想见他,只要想到他心里便愤懑不平,我很想问他为什么?
从出生到现在的情分,他怎么能那样轻易的背叛,总要有个缘由。
可我若问了,面子又丢到哪里了,活像个怨妇罢了。
故而没有人理睬裴淮,中间将军府的人来劝他几次,但都没人能将他带走。
外面又下了雪,冷得骇人,裴淮已经跪了接近十个时辰。
夜风刺骨,我最终还是心软了,在春柳的搀扶下下了床。
兄长在院门口无奈地看我,“我就知道你要心软,回屋吧,我把人带过来。”
6
人没带过来,便又晕了,将军府的人说他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
府里下人给他灌了些米汤又烧足了碳,人放在客房的床上。
春柳给我缝了一套护膝给我穿上,聊胜于无。
半个时辰,裴淮醒了,他脸色苍白的像没有血色。
眼眶确是红的,他想抓我的手被我躲开。
“就这样说吧。”
裴淮受伤地点头,“好,就这样说。”
“你的腿疼吗?我帮你按……”
“裴淮,我们和离了。”
他抖了一下,然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孩子呢?还在吗?”
我看着他,然后摇头。
裴淮愣在远处,胸口剧烈起伏着,然后咳嗽着,最后竟咳出鲜血。
我按捺着想要去关心他的冲动,就那样看着他。
“枝枝,怎么会没有了呢?我们的孩子……”
我摇头,“裴淮,你已经有孩子了。”
他的泪糊在脸上,肩膀抖动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从没想过,会和你和离,我想和你一辈子的。”
我看着他,最终还是问出了我的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因为我三年无孕吗?”
裴淮擦着嘴角的血,像是要死过去一样,“我喝多了酒……被人扶上了她的床,然后……”
“然后你发觉,府里的我病弱无趣,那女子活泼灵动,时间久了她有孕了。”
“你不想失去我,但又想要那个孩子和那女子对吗?”
我每说一句,裴淮的脊背便弯一分,并没有什么新意。
男人的变心从来如此,你有过错便揪着那一点过错撒泼,你没过错便编出过错安抚自己的心。
我曾经以为裴淮不一样的,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京城里梨园里最有名的角在红火了十年以后谢了幕,而我的时间是二十年,更长久些罢了。
整个身体一片冰凉,我费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看着裴淮。
“过去许多年,你照顾我很多,我没有怨恨你。”
“只是以后断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希望你同那女子和你的孩子,美满些。”
“在姜府修养好再走吧,夜寒风大,莫伤了身体。”
在我转身离开后,裴淮从床上下来,但因为冰雪浸透和身体虚弱跌在了地上。
他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嘶哑,“真的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我绝没有下一次,绝没有……”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身后的裴淮失声痛哭。
但过了今夜,也许明天也许下个月,他会和他的孩子和新妻子美满一生的。
回房的路上我没有要春柳搀扶,一个人走着,踉踉跄跄但这段路我一定要自己走。
回了房间,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听见春柳的惊呼声。
再次醒来时是个晴天,春柳和我说我发烧昏睡了三天。
这三天裴淮一直在院外守着,怎么也不肯走,哪怕被兄长用棍棒驱赶。
少年将军一夜白头,府里不少年轻姑娘为之落泪。
春柳伺候着我喝药,却不以为意。
“现在后悔,早干嘛去了,又不是控制不住屎尿的小孩子。”
“有时我回家,哥哥家的孩子打我让我滚出他家,我琢磨来琢磨去打他一顿最严重不过是再也不能回家。”
“没什么大不了,所以便打了他一顿,想来裴将军怕是最开始便想过最严重的后果不过是小姐离府。”
“他担得起故而不怕,现在这样真是难看。”
我笑带出几声咳,“你倒是知道许多道理。”
“姥姥说了,再高深的道理家长里短间也能琢磨明白,转不过弯的只有人罢了。”
是啊,转不过弯的只有人。
7
听闻裴淮还在院外守着,三天只吃了两顿饭,我拍拍春柳的手。
“告诉他我醒了,让他回去吧。”
春柳老大不乐意去告诉了,然后裴淮便冲进来了,他一进来我惊了一下。
他连着腰都佝偻了,头发也白了不少,整个人再没了意气风发的模样。
站在离我不远处,十分拘束,“枝枝,你醒了,身体还好吗?”
我点头,“我很好,你该回去了,将军府还要你支撑。”
他的手在衣摆处揪着,声音沙哑,“还有表哥他们,我在不在不打紧的。”
“可我不想看见你了,裴淮。”
他看向我,眼里雾气蒙蒙,“我放心不下你。”
我摇头,“我已经完全好了,没什么大事的。”
春柳掐着腰怒目圆睁,“你还想不想我们家小姐身体好了,你在这不是存心气他,你都是别人孩子的爹了。”
裴淮最终还是狼狈地走了,房间里一下子空了。
春柳看着我,“小姐,要不你哭出来?你这样要憋坏的。”
我摇头,“我不想哭,不想哭。”
“那么久的感情,怎么会呢。”
裴淮前脚离开,后脚兄长便跑着进来,“枝枝,神医到了,你的腿疾能治。”
“以后咱们冬天不必遭罪了。”
说罢,兄长身后跟着一个白衣男子,穿着蓝色的狐氅背着药箱。
我将目光移到脸上却惊了一下,霍凌?怎么会是他?
许久没见他,只听说他去了北面做官,山高水远却也做得一番功绩。
再见面居然成了神医,总觉得并不可信。
霍凌向我点头,一如他从前那般古板木讷,“在东北救了薛神医一命,他将医术传给我,治你的腿疾足矣。”
兄长像我点头,看着霍凌熟练地从药箱里拿出针,我的思绪飘回到许久之前。
霍凌亦同我一起长大,只是他这人不喜玩乐不喜吃食,从小便老神在在。
从前在太学他成绩优异,我和裴淮却次次垫底,央求过他能不能帮我透透题,只要让我不要垫底便好。
可他表情沉静,“君子立世,岂能行虚言诓骗之事。”
……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文绉绉的。
然后便押着我和裴淮去读书,裴淮跑得快便只留我自己读书。
读书沉闷无趣,霍凌声音又如同玉石撞溪,实在让人入眠。
但最终考试我确实也没有垫底,垫底的是裴淮。
裴淮性子野,总爱四处走,带着我爬墙时被霍凌抓住过许多次。
他义正辞严地同裴淮说:“一人胡闹,还要带着姜枝,实非君子所为。”
因此,我和裴淮爬墙被他拦下了许多次。
在裴淮磕着头来求娶我的那天,霍凌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君子有求自当坦荡舒朗,如何行此荒唐之事。”
说完他便转头去了书房同我兄长继续议事。
是了,比起裴淮我兄长一向更中意霍凌,可拗不过我喜欢裴淮。
成亲之前,霍凌送了一份大礼,然后同我说:“我要北上,明日就走。”
兄长得知也只是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希望裴淮那小子,不要辜负你。”
想来他们都知道早晚要出事,我却从未察觉出不对。
8
霍凌从小沉稳,此刻他突然变了身份为我施针,我却也只觉得信任。
他的手搭在我的手上为我诊脉,指尖粗糙。
他点头,“能治,三天施针一次,持续数月,明年冬天不会再犯这病了。”
我点头,“谢谢你。”
霍凌抬眸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兄长在一旁问,“她腹中胎儿呢?”
霍凌面不改色,“她没有身孕,哪儿来的胎儿。”
“啊?可枝枝说她有孕了啊。”
“女子渴望有孕,求而不得之时会有假孕现象,大概如此。”
听到霍凌这样说我居然觉得心一下落到了实处,没有孩子,便不必舍着不忍落胎。
霍凌为我施针,疼但不如犯病时疼,施针处麻麻热热,坐在床上不能动。
我和霍凌相顾无言,突然他开口,主动找了一个话题。
“东北女子喜爱穿名为貂的皮做成的衣物,不必水洗在雪中滚一圈便好。”
“我不知道同狐皮有什么区别,便带回来一件,你穿着试试,告诉我有何不同。”
霍凌一向古板,此刻这样却像是我爹,和裴淮简直天差地别。
“好,我试试,你在东北没讨个媳妇吗?”
霍凌低头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金簪递给我。
“找当地最好的匠人做的,花样和京城不大相同,有北方的大气豪放之美,想来也合适你。”
我接过,上面的花纹确实与京城极不相同。
霍凌这人一贯如此,不想回答的问题便随意扯开,生硬至极。
他比我年长一些岁,今年大抵二十有二了。
从小到大他都满脑子读书,没有婚约也没有来往的女子,活像个清修的菩萨。
他没有提起裴淮的事,拔针时又给我开了药方子。
又从药箱的夹层里拿出一包糖,“可解药苦,三日后我再来。”
听兄长说霍凌调回京城,去吏部做官了,倒是合适他。
晚上吃了药早早睡去,梦里梦见了裴淮,他红着脸掀我的盖头。
抱着我满屋子跑,嘴里叫着,“娶媳妇喽,有媳妇喽。”
然后我惊醒,脸上却满是泪水。
心口泛着疼,我失控地痛哭着,眼泪似乎在此刻才倾泻而出。
春柳跑进来掌了灯,我拉着她的手哭嚎,“春柳,我疼……”
“小姐,哪儿疼?”
我说不出,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疼,我无助地哭喊着。
春柳跑去叫了兄长,然后霍凌来了,诊脉却没有什么异常。
霍凌站在一旁看着我,许久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塞进我口中。
“吃了糖,会少些疼吗?”
一直到天将亮,我累了昏昏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春柳把门打开了,霍凌抱着药箱站在院中,见我醒来走进来。
诊脉,针灸。
他说:“身子要养好些,若不是腿疾,你也该出门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的。”
我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只能听个稀里糊。
但昨日哭过,心口的巨石似乎被挪开了,我不能为裴淮伤怀一辈子。
我在府中,听不到裴淮的消息,也没有费心去打听过。
霍凌给我医治了一月,腿上的疼痛缓解许多,至少走路并不困难了。
只是药实在苦得厉害,我不知道霍凌从东北带了多少东西。
各种我没见过的小玩意,他拿过来,面无表情,“没什么用处,只图个玩趣。”
9
某日霍凌给我扎了针以后忽然问我,“霍家有一绣庄,一直赔钱经营,你有兴趣经营吗?”
末了他补充一句,“权当做玩乐。”
我竟没想到权当玩乐这种话还能从霍凌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新鲜。
“你若不喜经商,练武也可,只做强身之用。”
“我记得早先你不是想骑马,现在也可以短暂一试。”
我却被他说得心动了,点头应下了他的提议,经营绣庄学学骑射。
同裴淮和离后第一次出门,尽管是冬日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绣庄地段很好,只是绣庄里衣服设计陈旧,并不得年轻人喜爱。
霍凌同我说:“本就是赔钱经营,所以赔了赚了,你不必挂怀。”
在绣庄待了许久,从前霍凌逼着我读的那些书或许此刻有了用处。
几个时辰居然也未觉无聊,只是出门时却碰到了裴淮。
他单薄了许多,脸上一副灰白之色,从前英俊的小将军似乎不见了。
我没有多看,同春柳上了马车,远去时掀开帘子向后看了一眼。
裴淮像只丧家之犬,那落魄的模样,我不喜欢。
然后听春柳说,裴淮没有将那女子迎进门,那女子本是妓子。
被亲生爹娘卖进去的,谁给她钱,她就跟谁。
裴淮买了她,待她不错,她便跟着裴淮。
我却没想到她是这般可怜人,幸好那日我没有为难于她。
然后明白,原来裴淮去了青楼茶馆,所以不是这女子也会有别的女子。
我从来不曾看清过裴淮,此刻他的悔恨我亦不觉得真心。
春柳在一旁嘀咕,“霍公子年纪不小没通房没婚约,应当是个干净人吧。”
“他是不是喜欢小姐您啊?”
我瞪她一眼,“莫要胡说。”
霍凌那般老古板哪里会喜欢谁,而我短时间也不打算再同谁纠缠。
虽然治疗三天一次,但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霍凌,许是去北方为官几年。
他的性格相较从前变化不小,许是风土人情改变人,他居然少了许多老古板的模样。
在我施针第二月时正是除夕,我的腿好了不少,很少再疼。
因为今年我在家,哥哥将这个年办得格外热闹,四处搜罗来的礼物堆满了我的屋子。
嫂子亲手为我缝制了袄子送过来,而霍凌不知道从哪儿抱回来一只猫,毛很长。
很漂亮,蓝色的眼睛,我以前从没见过。
霍凌将猫递给我,“东北有些达官显贵养这种猫,我讨了一只。”
“舟车劳顿,居然也还康健,送给你好好养。”
“祝你新岁快乐。”
然后便离开了,留下我和猫面面相觑。
小猫在我怀里蹭了蹭,异常乖巧,我很喜欢。
只是转身回房时却看到了裴淮站在院中,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脸上有胡茬,慢慢地走到我面前,我这才察觉到他右脚轻微地跛。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解释,“前些日子从马上摔下来,没什么大事。”
“这盒子里是灵芝,拿来入药许对你的腿有好处,收下吧。”
言语间居然带了恳求,我摇头,“我没给你准备还礼。”
他眸子里流露出悲伤,“你我之间……如何需要回礼。”
“我的腿疾好了许多,现在已经不疼了,所以灵芝我不要了。”
我这样说,裴淮愣了一下,惨淡一笑。
“是霍凌治的吗?”
我点头,“你早些回去吧,府里还有亲眷等着。”
“没有你……”
10
“你不是很喜欢那孩子吗?接回裴家吧,总归是你儿子。”
裴淮看着我,“你那时在府里,我以为我很喜欢那孩子,可你不在了我没心思去看他。”
“枝枝,我不要孩子了,我只想要你。”
我后退一步,“夜深了,我要回去了,莫要再说这糊涂话。”
这次之后,虽然我经常出门,却很久没再见裴淮。
霍凌治好了我的腿疾,我经营他家的绣庄,每月利润一半给了我。
而我也真的学了骑射,果真有意思,原来身体康健有这许多事情可以做。
霍凌在吏部做官刚正不阿,平等地得罪每一个人,反倒得了皇帝青睐,平步青云。
只是他虽官务缠身,却每日抽空来姜府一次。
原本以为同他没什么话说,但他说:“我在东北听了些神鬼志异的传说,此番回来都整理在册,你若是想听,我可以讲给你听。”
我没拒绝,霍凌讲故事时却有一种神秘之感。
我也确实察觉出他喜欢我,所以在某天他故事讲到一半时,我问他,“你每日来,莫不是喜欢我?”
他愣了一下,旋即耳朵红了,但点个头应了声,“一直都喜欢。”
我摇头,“我不相信你们男人的话,裴淮便是如此。”
霍凌愣了一下说:“我从不说谎,以后也不会说。”
这样说着我便回想起从前在太学,我偷跑出去玩儿,被先生抓了个正着。
我让霍凌帮我说我得了病才走的,霍凌说:“我不说谎。”
然后在老师问他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先生,本来只有三分气的先生被气得跳脚。
他倒确实不说谎,但我依旧不信。
“至少三年内,我不会考虑成亲之事。”
霍凌听罢居然笑着点头,“那便再等三年。”
再等三年,我却是不信,裴淮三年间已经把孩子都生了。
哦,倒也不是他生的。
在第二年的秋天的时候,裴淮带着军队离开了京城去平定边境战乱。
走之前他在我的门外站了许久,隔着门同我说。
“从前我一心想着娶你娶你,后来终于如愿了。”
“你不知道我多高兴,我觉得全天下的好事儿都砸在我头上了。”
“我这一辈子,最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没人比我更命好了。”
“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呢?是发觉你每天在我身边,我不必费力去见你,我便以为你不会走。”
“便心安理得地将你看成我一辈子的附庸,所以我做了错事。”
“我和别人在一起了,我想我该有一个孩子的,你依旧最重要。”
“后来孩子生下来,我确实很开心,我觉得我更幸福了。”
我坐在房间里麻木的听着,甚至不知道裴淮是不是在炫耀。
“那幸福好像海市蜃楼,当你准备离开我时我才发现,原来那些对我并不重要。”
“我错判了自己的心。”
“你离开我才知道,什么孩子什么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屋外传来裴淮的哽咽声,“如果……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一定不会再错了。”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同裴淮说:“可我不想同你有下次,也不想重来。”
时间愈久,我越明白,裴淮会背叛我。
这是注定的,不是上一次也会是某一次,他一定要失去些什么才会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是个十足的蠢货。
11
这之后裴淮去了边境,我由经营一家绣庄到经营更多的产业。
圣上允许平民女子读书,我便出钱资助。
裴淮的军队在边境,我将经营所得捐做军费。
但却并不是为了裴淮,而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军人。
用霍凌的话说,“君子应当为天下分忧。”
我亦想做一次君子,学学霍凌这个老古板的君子之风。
然后我发觉,做君子,挺有意思的。
三年时间里我听闻裴淮在边境打了胜仗,受了重伤差点死了,但命大又活了。
霍凌二十五岁在京城不娶妻不守丧,连女色也不近,确实也算得奇事一遭。
坊间两则传闻,一则是霍凌钟情于我,另一则是霍凌喜好男色。
而圣上摸不准霍凌的喜好,居然直接将男人送到了霍凌的府上。
用这样的方法确认了霍凌是钟情于我。
而兄长屡次在我面前夸赞霍凌,又偷偷同我说:“哥哥最不相信男人,所以吸取了裴淮的教训。”
“每日派人跟着霍凌,看他有没有去风月之所或者豢养外室。”
“这次哥哥绝不让你吃亏。”
我只觉得哭笑不得,而霍凌时常过来给我讲故事,我将他讲的故事整理成册。
在京城中售卖开了书局,也赚不少,一时间京城茶馆都是霍凌给我讲的故事。
最近兄长休沐,我和嫂子却看不见他人,嫂子怀疑他是不是做了和裴淮一样的事。
找我哭诉,我心中忧虑,连霍凌给我讲故事时也走了神。
直到面前吹过一阵风,是霍凌用扇子给我扇风。
他看着我,“何事如此挂心?”
我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兄长最近休沐,我和嫂嫂却经常看不见他人。”
霍凌突然笑起来,然后同我说:“他现在应当是在家的。”
“嗯?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最近一直跟着我。”
“什么?”
霍凌看着我笑,“兄长早先派了几个人时时刻刻跟着我,最近休沐,他便自己亲自跟着。”
“大抵是怕我出没什么烟花风月之所。”
我一惊,“你何时知道的?”
“一开始。”
“对不住啊,兄长行事荒唐,我劝不住。”
霍凌摇头,“无妨,以后也可以一直跟着,我不会做荒唐事。”
“我也希望他放心……”
他停顿片刻,然后定定地看向我,“也希望你相信我。”
像霍凌这样的老古板,原来是这样表明诚意的,我一时间有些臊得慌。
心中却也不是全然对他无意了。
在霍凌二十六岁这年,我们定下了亲,霍家因为独子终于有了亲事高兴。
聘礼一抬接一抬,有种要将霍家搬空的感觉。
在我和霍凌定亲的半月后,裴淮回京,他壮实了许多。
右腿微跛,据说是阵前厮杀之时,被长枪所伤,终身的残疾。
他黑了许多也壮了许多,给我和霍凌送来了贺礼。
因他不肯再成亲,裴家还是将那个孩子接了回去,那女子却并不想进将军府,带着银钱去了金陵。
我同霍凌成亲的那天,他将我从门口背到喜堂,他说新娘子的脚不能沾尘。
洞房花烛夜,霍凌喝了两杯酒,便醉意熏然。
他抱着我喋喋不休,说从小喜欢我,但他木讷什么也不会说。
他从前总羡慕裴淮,能让我欢喜。
他说我第一次成亲时,他想着孤苦一生的,反正霍家还有旁氏的孩子,不缺他一个生孩子的。
他说他觉得裴淮是蠢货,从小就那么觉得,可他那时羡慕蠢货能得我欢喜。
后来又庆幸裴淮是个蠢货,他就不蠢。
最后他歪头睡去,洞房过得很安静。
我躺在他旁边,忽然想起了哥哥同我说霍凌是自请去东北的,因为他听说那边有位神医能治腿疾。
便一边做官一边学医,回来也是为我。
我不知道第二次相信一个人是不是对的,但我想相信霍凌一次。
如果选错了,那是我活该。
12
在我和霍凌成亲的第二年,我有了身孕,霍凌每日只在吏部和府宅之间穿梭。
兄长同我说:“霍凌这人实在是没什么趣味,每天早上出门去吏部,出了吏部回霍府。”
“有时去铺子买点东西便回去,绝不在外面多待,真是个老古板。”
“我邀他喝酒他都不干。”
我笑,“那你就别差人跟着他了。”
兄长冷哼一声,“那不行,霍凌这厮实在嚣张。”
“从前还假装看不见我安排的人,现下居然还跟我地人打招呼,差遣他们去城西买糕点。”
“我那是派人跟踪!他这不是瞧不起我!”
我哈哈大笑,原先怎么没发现霍凌这人这么有意思。
我生产时,霍凌被产婆拦在门外,但他听见我的喊声便冲进来。
坐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哭,嘴里一直说:“不生了,再不生了。”
产婆唉声叹气,“您这是干什么啊,女子生产男子如何能看,这不是沾染了晦气!”
霍凌瞪着眼睛,“我是我娘生的,现在我娘子生产如何便晦气了,若说晦气岂不是我也晦气!”
一席话说得产婆面红耳赤,一直到我生产完霍凌流了许久的眼泪。
第二天眼睛便只睁得开一条缝,让我笑了好一阵。
我和霍凌有了一个女儿,他一直说长得像我很漂亮,可是小孩子不都长一个样。
生了孩子霍凌依旧和从前一样,他不喜喝酒也不喜京城中富家子弟的娱乐。
不到最后我似乎没办法知道自己有没有选错,但也许霍凌……值得我相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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