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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偷点闲的小说《红颜劫》免费看第2章阅读

时间:2024-01-03 10:16:16 来源:网络 作者:今天偷点闲 栏目:跨境学堂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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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劫

《红颜劫》 章节介绍

《红颜劫》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全新具有创意的故事,今天偷点闲文笔细腻流畅,在他的创作下本文更加精彩,就连渺渺林乔等人物也变得有活力,第2章内容:向死而生“我我……”他微一颔首,秀禾从黑暗里冒出来,像以前一样把一碗药灌进我嘴里,这碗药下肚后,我再......

《红颜劫》 第二章在线试读

向死而生

“我我……”

他微一颔首,秀禾从黑暗里冒出来,像以前一样把一碗药灌进我嘴里,这碗药下肚后,我再也走不动了,只觉浑身如被火烧。

意志昏沉间,我看见齐致云朝我走来,我忍不住哭起来,求他不要过来,不要碰我,可身上实在太难受了,无奈之下我一头撞向旁边的石阶。

等我醒来时已经在床上了,一名年轻人正站在门口张望。

“你是谁?”

“我叫顾殇,受五殿下之托来给你送药。”

听顾殇说,昨晚齐致云吓坏了,第一次无视宫规,抱着我去了太医院,求了值夜的太医替我包扎,今儿又求了顾殇给我送药。

“五殿下呢?”

“被皇后娘娘罚了三天跪,这会儿还跪在太医院前。”

夕阳西沉,齐致云才回来,脸色很苍白,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但他在看到我时便笑了起来,柔声道:“昨晚我没碰你。”

我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嗯了一声。

齐致云跪了三日,宫里也下了三日的雪,等他跪满三日后,便发起了高烧。

宫里人好像突然开了眼,不仅顾殇不请自来,而且膳食也好了许多。

我正值纳闷儿之际,齐致礼的人传来话道:“把人照顾好,手脚也利索些。”

手脚利索些指的是齐致云书房里的各种废纸。

齐致云喜欢练字,偶尔也会写几个洞文。

齐致礼让我找到齐致云写的洞文,然后译出来交给他。

我原本还很小心,但齐致云似乎对我进出他书房的事并不在意,就算我拿着他写过的废纸出来,他也只当我在帮他整理,除了嘱咐我不要太累从不多问一句。

可是我找到的这些洞文齐致礼并不满意,总是叫人传话让我再上点心。

一日,钟鸣宫来人传我和齐致云立刻前去。

这里,只见齐致礼高坐台上,左右两侧坐了不少高门子弟,一群舞姬正在中间跳舞,薄纱翻滚,红袖勾带,好不香艳。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齐致礼了,乍一见他,多日的思念涌上心头,忍不住上前了两步。

林乔拿着竹竿挡在我面前,我堪堪刹住脚步,他把竹竿往我手中一塞,悄声道:“你久无进展,今日可得好好把握。”

我朝齐致礼看去,只见他朝下一颔首,顿时有人喊了停,舞姬退下,空出前方一大片地方。

齐致礼摇晃着酒杯朗声道:“歌舞看腻了,今儿给各位瞧个新鲜的。我五弟房里这丫头原是市井里卖杂耍的,就让她耍给咱们看看。”

齐致云急道:“殿下,渺渺已是我的人,再做此等下九流的把戏,恐是不妥。”

齐致礼冷笑道:“让她耍给我们看,是给她脸,也是给你脸,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周围人也跟着大笑起来,一人一句尽是嘲讽。

方才乍见的喜悦在众人的笑声中尽速退却,拿着竹竿的手也止不住发抖。

齐致礼的视线只在我身上微微掠过,又看向齐致云,目光戏谑又冰冷,他身边的侍卫朝前一步,手按在了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砍了齐致云的意思。

饶是如此,齐致云依然挡在我面前,一步不退。

侍卫唰地抽出刀来,快速走下台阶,我忙道:“我愿意。”

齐致礼把酒杯扔到我们面前,碎掉的杯渣溅起,在我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本宫跟你说话了?尊卑不分,来啊,给我掌嘴。”

我呆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他,一股酸意冲上鼻头。

行刑的嬷嬷刚出来,又听他哎呀一声,自责道:“瞧我这记性,她没规矩定是老五没教好,她该罚,老五,你说说你自己该不该罚?”

齐致云微垂着头,恭顺道:“臣弟该罚。”

又一名小太监步行而出。

齐致云继续道:“臣弟还请太子开恩,让臣弟一人受罚。”

“你的意思是,你要一个人受两人罚?”

齐致云跪下磕头道:“还请太子开恩。”

“好!好!好!没想到五弟还是个痴情种,既然如此,本宫就成全你!”

“来啊……”

“云家大小姐到!”

齐致礼立刻起身,喜道:“快请。”

齐致礼的喜色是我从未见过的,眼泪不自觉滚了下来。

云然在宫女的带领下施施然走进来,齐致礼走下台阶小心翼翼地牵着她手,将她带到自己身旁,云然落座后这才好似看见了我俩,道:“太子哥哥不是请我来看戏吗?怎么不见戏台也不见唱戏的人?”

“我今天请你看得不是寻常的戏,而是江湖上的杂耍把戏。老五房里的的女子最擅此道,今日我把她叫来耍给你看,可好?”

云然眼睛一亮道:“这自然是好。”

齐致礼又对我道:“然儿都说好,你还不快开始?只要然儿高兴,今日这顿罚就免了。”

一口一个然儿,叫得我脑子嗡嗡的,把杆子往地上一顿就往上爬。

我爬得很用快,不过几个呼吸便到了杆子中段,这时我听见有人叫好,我稍微停了停,往下看去,却见齐致礼正将一瓣削好的梨递到云然嘴边,我不过多停了一下,多看了两眼,一致箭便朝我射来,我一下失去了平衡,掉了下来。

齐致云过来扶我,却见太子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弓箭手,手中的弓又拉满了,齐致礼冷声道:“再敢停下,下一箭我就让人射你的头。”

他又指向齐致云,道:“或是他的头。”

我一把推开齐致云又往上爬,在上面使出浑身解数腾挪转移,变着花招耍给他们看。

耍着耍着,我又忍不住哭起来,一边耍一边哭,这群公子哥儿很是捧场,叫好声不绝于耳。他们叫得欢,我也哭得欢。我越哭得厉害,他们就越是叫好。

正热闹之际,我看见云然的脸上显出几分不耐,她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太子朝旁边弓箭手点了点头,顿时利箭离弦,朝我激射而来。

这一箭差一点就射中我的脖子,我又一次从上面摔下。

“然儿可满意?”

云然一双美目盛满了笑意,看起来是满意极了,嘴里却道:“太子哥哥讨厌,你这样说好像是然儿故意为难这位妹妹似的。”

“然儿别生气,怎么会是你为难她?是她自己掉下来的,怎么能怪你?”

云然娇笑着轻锤了他一下,齐致礼冷眼对我道:“还不快上去?”

我连眼泪都来不及抹又将杆子扶起来,忍着痛往上爬,这一次还没爬到一半又传来破空之声,这一次没有射偏,直接扎进我的右小腿,我摔在地上,这次是真站不起来了。

齐致云匆匆来到我身边粗略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势,转身朝齐致礼跪下,道:“殿下,还请先让臣弟带渺渺回去治伤。”

齐致礼看向云然,云然一张俏脸垮了下来,撅着嘴拧着帕子看向别处一言不发。

“急什么,死不了。”

这时一名顶着大肚子的公子站起来,一脸谄媚地打着圆场道:“太子殿下,云小姐,这爬杆儿有什么好看的?刚不是说好了让五殿下给咱们唱小曲儿吗?要是再不让他唱,这宫门落锁时间一到,咱们可就得回去了。”

“我才不想听曲儿,真是无聊。”云然甩袖离开,齐致礼连忙追出去,只留下殿中众人面面相觑。

等众人都走了后,齐致云才将我抱起往回走,我望着齐致礼离开的方向,只觉有一把铁锥一直在往肉里磨,疼得很。

回去后我一直发着高烧,烧了好几天,齐致云一直守着我,像我之前照顾他那样照顾我。

病好后,我甚至比之前圆润了些,而他却瘦了一大圈。

“渺渺现在最好,之前太瘦了。”齐致云捏捏我的脸道。

“殿下你莫要拿奴婢说笑,奴婢形貌丑陋,上不得台面。”

这是齐致礼对我说过的话,他说我也就勉强占了个肌肤莹润,若是我也像那些粗使婆子般鸡粒褐肤,他就连碰也不会碰我一下。

我本不会这些文绉绉的话,但是他说了,我就记住了。

齐致云眼中盈满笑意,道:“你不丑,在我看来,渺渺是这世上最最好看最最可爱的人。”

我原本想笑一笑的,可下一瞬在他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时又低下了头,自己这样子实在称不上好看。

“五殿下,我家小姐有事与你相谈,还请移步。”一个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一位从未见过的嬷嬷出现在门口,在她身后是一个戴着面纱的窈窕女子站在她身后,那双漏在外面的眼睛正痴痴地望着齐致云。

或许是感觉到我正看到她,女子的视线扫过来,刹那间温情不在,阴毒的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齐致云将我和她隔开,道:“男女授受不亲,独处一室恐对云小姐名誉不好。”

云然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哀怨,道:“阿云,为了你,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我募地一惊,原来她喜欢齐致云。

不想齐致云竟后退半步,还牵起我的手,道:“不必。”

“好,好好。”她深吸一口气,两滴泪也适时溢出,挂在下睫毛上,搭配着微红的眼眶,就连我也有些心软了。

她一手指着我道:“这个贱婢是太子的人,是他特地派到你身边来害你的。”

我的心咯噔一跳,慌张看向齐致云,不料他只是淡淡道:“我的事不劳云小姐费心了,您是未来太子妃,到我这儿来不合适,还请回吧。”

“阿云!”云然的眼泪顺颊而下,这番模样连我都看得心疼,但齐致云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只让她们快些离开。

云然哭着跑了,而我因为心虚,一直不敢看齐致云。

等人走后,他将我两只手都握在手里,放在心口上,道:“渺渺,不管你是不是太子派来的,这段日子都做不得假。我很开心。”

说着,齐致云突然我在唇上吻了一下,我呆在原处,两颊好似火烧。

他将轻轻我拥进怀里,隐隐约约间我似乎听见了他的叹息声。

打那以后,齐致云再没提过那天的事,待我依如往昔,甚至更好。还教我识字,书房里的书也随我取用。

一日,我终于又在一本书里发现了两张写着洞文的便签,看上去挺新的,应该是最近的。

第一张写着“且勿擅动”。

第二张写着“吉祥安康”。

我像以往一样把消息送了出去。

不知为何,这一次齐致礼很满意,当晚不仅找了个由头让齐致云不能回来,还让秀禾将我带去了钟鸣宫。

“渺渺果真没让我失望。”他笑着迎了上来,捏了捏我的脸,突然将我打横抱起往里屋走。

“放我下来。”我抵着他的胸膛道。

齐致礼脸色一沉,脚步顿住,手臂反倒收得更紧,道:“岑渺渺,你再说一次?”

“放我下来。”

话音刚落,齐致礼突然松开手,我一下子掉到地上,屁股都快摔成八瓣。

齐致礼从我身上跨过,坐到桌边,拿起酒壶自斟自饮道:“岑渺渺,可以啊,现在敢拿捏爷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的地方,鼓起勇气将这些日子想了很久的话说出来道:“齐致云是好人,我不想骗他。你让我走吧,我不嫁你了,以后都不嫁了。”

齐致礼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下一刻他的手掐上了我的脖子,恶狠狠道:“你以为你是谁?又以为本宫是谁?”

我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就在我以为我快被他掐死的时候,他终于松了手。我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咳了好一阵后才道:“他知道了,云然告诉他的,她来找过他。”

听到这话,齐致礼原本冰冷的脸上裂出一丝笑容,道:“还想把然儿拉下水了?”

他掐着我的下巴逼我抬起头来,道:“就算脑子坏了,好歹也曾是千风门门主,现在就只会争风吃醋?”

“我没有要害云然,我只是不想嫁你了,我都不想嫁你了又怎会争风吃醋?”

齐致礼的眸子收缩了一下,将我扛进内室内,狠狠地扔在床上。

一夜疯狂几乎要掉我半条命,他却没有丝毫怜悯,天快亮了才放了我。

同时告诫我,如果再有二心,他会让我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回去的时候齐致云还没回来,我坐在门槛上等他,就像以前等齐致礼一样。

不同的是我从未等到过齐致礼,但我却等到了他。齐致云回来时带着一身泥泞,脸上还有伤。

我忙迎上去,还没开口问他的伤,他先笑眯眯地从袖中掏出一朵花来,纤细的茎上是一颗怯生生的花朵,带着丝丝淡粉。

“此花名顺宜,我找了一宿只得三朵,两朵给了林乔让他回去复命,这一朵我偷偷藏起来给你。这朵最好。”

“你昨晚去找花了?”我双手捧着花,不敢置信道。

昨晚风大雨大,而顺宜花又只长在崖壁之上。

他把头窝进我的脖间,双臂环住我的腰撒娇道:“渺渺喜欢吗?我好累,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我任由他抱着,不知不觉间手圈上了他的腰。

不想我一抬头竟看见齐致礼站在门口,满脸冰霜。

没过几日,一位陌生的嬷嬷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要见我。

她带着我东拐西拐,越走越偏,我虽没有去过皇后娘娘那里,但也察觉出这个方向不对。

等拐过一处墙角时,突然闪出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反剪住我的胳膊,又蒙了我的眼睛,他们将我抬进屋,又把我扔在了床上,我害怕得紧,不知道这些人要干嘛。

没过多久我便听见门开了,脚步声来到床边,一只手在我脸上抚摸着,我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

这念头刚起,衣服一下子被撕开。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没想到竟被我甩开了身上的人,等我揭开眼睛上的布时,眼前的人竟然是齐致礼!

我愣了愣,拢好衣服想要离开,齐致礼却想来拉我,我慌忙躲开,只见他冷笑道:“连我都认不出来,你的心里只有老五不成?”

他的话让我红了脸,脑中浮现出齐致云的模样,一时竟走了神。

此举惹恼了他,他掐着我的脸道:“在想老五?”

“嗯。”我低低应道。

“你?!”齐致礼气得脸色铁青,手伸向我的脖子却又在快要掐住我的时候生生停住。

齐致礼深呼吸了一下,收回手道:“岑渺渺,你休想跟老五好!”

我迅速裹紧衣服想从床上下来,不料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大群人从门外闯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人,带着凤冠,穿着华丽的宫装,竟是当今皇后!

她的身边跟着云然。

云然眼中闪着得意的光,但在她看见齐致礼时却脸色大变,似乎很难接受。

“太子这是怎么回事?”皇后气得脸都白了。

齐致礼一脚把我踹到地上,让我跪好。

他自己跪在一旁,正要开口,云然抢先道:“太子哥哥,是不是这个贱人勾引你?”

话还没说完先掩面哭了起来,皇后拍着她的手背道:“然儿放心,此事若是太子对不起你,本宫绝不轻饶他。”

齐致礼歉意地看了云然一眼,又对皇后道:“启禀母后,儿臣今日茶中有异,饮后只觉浑身燥热难耐,此女刚好路过,儿臣无法只能……”

“够了,别说了!查,给本宫好好查!”

皇后身边的嬷嬷正要领命,齐致礼先道:“此事显然是有人想陷害儿臣,交给他人去查恐怕消息走漏,对儿臣名声不利,此事还是交由儿臣亲自来查为好。”

皇后点点头,道:“我儿言之有理。”

她的视线又移到我身上,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把这丫头拉出去杖毙。”

“母后且慢,此女出现得太过蹊跷说不得便是同谋之一,儿臣想暂且留下她,才好查出真相。”

“不是,我……”

齐致礼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勺,强迫我磕头谢恩。

我就这样被押进了钟鸣宫,我试了几次逃跑,都被抓了回来。

我想让人帮我带句话给齐致云,但他们都不搭理我。

齐致礼日日都来,与我同床共眠。

这日他倒是难得的跟我聊了起来。

“那天的事是我已经查清楚了,是然儿身边的丫头搞出来的,然儿也很内疚,你别怪她。”

“阿云呢?他还好吗?他来找过我吗?”

“岑渺渺,爷是让你去当内应的,不是让你去爱上他的!”齐致礼一边撕扯我的衣服一边在我耳边低吼。

那一刻我有些晃神,我爱上他了吗?

爱上他就是想嫁给他的意思吗?跟之前想嫁给齐致礼一样?

思绪乱飞间,我一时也忘了自己还在齐致礼的床上。

良久,我才发现齐致礼在上方定定地看着我,衣服已经被他撕开了,但这次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苦涩开口道:“傻子,明明你先喜欢的是我,想嫁的也是我,你怎么能反悔?”

我忙摇头,道:“我不想嫁了,真的。”

齐致礼躺倒我旁边,我赶紧起身,却被他拉进怀里,紧紧箍住。

他的下巴顶在我的额头上,声音沉闷道:“可是,爷想娶了。”

不知为何,听了他这话,我只觉胃里难受至极,将他推开后趴在床边大吐特吐起来。

我没想到齐致礼不仅没有怪罪我,反而还给我叫了太医。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来的太医是顾殇。

“启禀殿下,这位姑姑并非吃坏了肚子,而是有喜了。”

我有孩子了?

齐致礼的孩子?

齐致礼很高兴,道:“顾殇,这个孩子和她,你替本宫照顾好了,此事须得保密,包括你父亲顾首座都不能说!”

顾首座?顾继先?

他是顾继先的儿子?

有了孩子,齐致礼终于不再折腾我,但他还是每日都来,一次他拿来了一张卷成一团的纸条,我认识这种折痕,齐致云曾告诉过我,这样折起来就可以把纸条更好地绑在信鸽腿上。

只见上面写着“我很好,你也要保重自己,不日自会再见。”

我顿时心如鼓擂,我直觉这是齐致云写给我的,但我又不敢相信。

“写的什么?”

“天很蓝,水很绿,相宜花会开。”我数着字数,第一次没有说实话。

没想到齐致礼霍地站起来,一言不发,拿着纸条就走了。

他这一走连着几日都没出现,我正在窃喜他是不是把我忘了的时候,没想到又有人来了,而这个人竟然是云然。

云然一进来便让我跪下行礼。

我站在一边只当没听见。

云然柔柔笑着,挥手屏退下人。

门一关上,她的眼神立马变得阴毒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幸亏我暗存警惕,躲过了这一巴掌。

云然一下不成倒也不继续,施施然坐到凳子上,歪着身子,胳膊放在桌面上,好像刚刚动手打人的不是她一般。

她手指一点指向我的肚子道:“这个孽种不能留。不论你这肚子里的是不是男胎,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比我先生下太子的孩子。”

我眼睛一亮,挨着她坐下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她皱眉往后挪了挪,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后狐疑道:“你不想要这孩子?”

“不想。”斩钉截铁。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回到齐致云身边。”

“休想!”

大小姐的态度着实让我迷惑,我不禁问道:“你到底喜欢谁?”

云然嗤之以鼻道:“我喜欢谁?哼,你该问他们谁配我喜欢?”

我更加糊涂了,云然昂着头骄傲道:“我父亲乃是当朝宰相,门生遍及朝堂,我兄长是吏部侍郎,我母亲是皇后娘娘的表妹,我祖父更曾是天子的老师。而我……”

她说到这儿站了起来,在我面前地转了一圈后,才道:“世人都赞我为第一贵女,你觉得如何?”

不知为何,人还是那么个人,样子也没变,但我就觉得她没之前好看了。

她又道:“齐致礼是未来的皇帝,而皇后只能是我,所以他必须爱我。齐致云相貌出众,这样的男人也只有我能与之相配,就算他注定不能光明正大跟我在一起,但他的心和人也只能在我这儿。”

“懂了,你想嫁给齐致礼,但齐致云你也想要。”

“粗俗。”

云然瞥了一眼外面,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扔在桌上道:“这是红花,吃下去,你肚子里的孽种就没了。你若是识相的话……喂喂,我话还没说完,给我吐出来!”

云然伸手来掏我的嘴,可我边塞边跑,等她追上时我已经咽下去了。

“你你你……”

我打了个嗝儿,问道:“你追我干什么?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云然气得直跺脚道:“我是让你等我走了再吃!否则太子就知道是我干的!他最近对我颇有微词,不行不行,我得快走!”

云然带着她的人匆匆离开,两个嬷嬷见她像见了鬼似的跑得飞快也是一脸莫名,但当她们进屋看见我时,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我见血了。

我听见身边有很多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又没了,四周安静得出奇也黑得出奇。

而我,就在黑暗中一直往下沉。

过往的一切好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划过,庆国、鑫国、千风门,种种人和事接踵而来,当齐致云的脸出现在脑中时,我募地睁开眼,混沌的思绪也清晰了。

望着陌生的房间,我知道我得救了。

我等一会儿也没人来,便坐起身来拔头上的金针。

而顾殇就在这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醒了?”

“这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他端着一碗药过来,道:“这一切都是五殿下的安排。”

据他说,原来我根本没有怀孕,顾殇故意这样对齐致礼说,就是为了让我有机会脱身。

而这,都是齐致云授意的。

他知道,作为储君的第一个孩子,一定会被各方注意,到时齐致礼想再藏着我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他答应齐致礼保密,却“不小心”将消息泄露给了云家在宫里的耳目。

于是,第二天云然就带着药来找我了。

“顾继先是太医院首座,城里的药铺都不敢得罪他,云然派人去买堕胎药时我便让人偷偷把药换了,服了药你便会出现假死之相。”

“所以,在齐致礼那里我已经死了?”我把玩着手中的金针道。

“是。”

“你不是顾继先的儿子吗?我怎么记得他是齐致礼的人,既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帮阿云?”

顾殇眸光暗了暗,缓缓道:“家母是庆国人。”

二十年前,庆国大败,庆国皇室男丁被屠杀殆尽,女子被掳到了鑫国。齐致云的母亲是庆国的公主,被鑫国皇帝纳入后宫,而其他的女子则被分给了有功之臣。

“母亲生前常念故国,叮嘱我一定要好好辅佐五殿下。这里很安全,待你身子好些后,五殿下便会设法送你离开。”

我揉着太阳穴闭着眼,朝后一靠,道:“不必了,你且自回去,今后的事我自会处理。”

“可是感觉头疼?你头上金针稍有移位,虽不伤及性命,但疼痛还是难免。”

我把金针递到他面前,他顿时睁大了眼,你你你了半天都没你出第二个字来。

“金针移位我便可恢复清明,多谢你的假死药。”

“渺渺!”齐致云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脸惊喜。

他快步朝我走来,走得近了,我看见他眼中似有水光。

他想抱我,可手在要碰到我时又停住了,只是不住地上下打量我。

“你不抱我,是嫌我脏?”

话还没说完,齐致云猛地将我抱进怀里,他抱得那么紧,似乎要将我嵌入骨肉般。顾殇识趣地退出去,还替我俩关上了门。

“我怎么会嫌你?你终于醒了,我好害怕。”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

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道:“你很厉害了,剩下的交给我。”

“什么?”他疑惑道。

“没什么,对了,距离这里最近的江家商号在哪儿?”

齐致云虽然疑惑,但却没有多问,用被子将我一裹,抱着我就往外走。

顾殇一看我俩这样,诧异道:“殿下这是要去何处?你这趟出宫来不容易,必须得在被发现之前回去。”

“我明白,劳你再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顾殇没有多言,默默地让开了路。

“阿云,你就这么相信我吗?”我靠在他怀里道。

“信,”说着他又笑了,似自嘲似释然,道:“其实信不信也无妨,要是我有什么能让你图的,我倒是高兴得很。”

我叹了口气,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江家商号随处可见,我想过不会很远,只是没想到出了巷子就是。

我不由感叹,能把商号开到这种贫民窟来的,也就只有那个掉钱眼里的家伙了。

“给你们掌柜的说,岑渺渺找江下雨。”

“天杀的!你终于来了!脑子是不是好了?!”一个足以震破耳膜的声音从后堂传来,一道火红的身影旋了出来。

“关门,关门!今天不做生意了,你们都出去!”

江凝沛冲过来抢我,齐致云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江凝沛。

江凝沛这会儿才注意到齐致云,立马吹了个我听了都脸红的口哨,摸着下巴道:“哟,这小模样,啧啧,你一定是老五!齐致云!乖乖,就你这张脸要是搁我红牌楼里,那不得……”

“咳咳,江下雨,我还在这儿。”

“对对,”江凝沛一拍大腿,别扭地朝齐致云行了个礼,夹着嗓子道:“小女子江凝沛见过五殿下。”

“江凝沛,你是江凝沛?!江家当家人!”

“对对,就是我。”

“渺渺,这是怎么回事?”

“阿云,我是千风门前门主,你该听说过,我被逐出了千风门。”

齐致云不敢置信道:“传闻都是真的?”

“有真有假,我是离开了千风门不假,但却不是被逐出来的,而是被江大富婆用钱砸出来的。”

说到这儿,我忍不住对着江凝沛翻了个大白眼,江凝沛嘿嘿笑着,点头道:“对,是我,江家啥都不多,就钱多。”

世人皆知千风门只卖消息,不参纷争。

这个规矩沿袭了上百年。

直到江凝沛出现。

江家的生意遍布各国,但根却在庆国。

二十年前,庆、鑫两国交战,江家不仅没有受到影响,还靠着灵活的手腕发了一笔横财。

不动江家已经成了各国默认的规则。

因为江家不仅有最大的马场,还有最大的铁矿。但凡动了江家又吞不下,就等于把江家逼到敌人那边去,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但庆国却在二十年后冒出了个皇室遗孤,不仅聚拢了庆国各处游兵散将,还以复国为由,强抢江家的财富。

若这个遗孤是真的也就罢了,偏偏从千风门得到的消息证实了这就是个假货。

因为一个假货跟庆国撕破脸,不划算,于是江凝沛便找到了千风门。

她的要求很简单,不仅要弄死这个假货,以后不论谁做庆国皇帝,都不能再动江家。

要想做成这笔买卖,千风门就得坏规矩,得入世才行。

门里几个老头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一致决定把我这个门主逐出千风门,让我去做这个事。

原因无他,作为千风门门主,这事我铁定能办成。

而把我逐出去,就既不会坏了门规也还能收钱,两全其美。

“庆帝是假的?”齐致云惊道。

“怀疑庆帝身份的不止一人,但他拿着你外公的玉佩,他们也不敢妄动。可你母亲是唯一的公主,你的身份确凿无疑的。你父皇原本是想杀了你的,但他们从千风门买了消息,知道现在庆国不稳,留下你可以继续分化人心,所以他一边让齐致礼监视你一边又留你活到现在。”

说到他的父皇我还是心里有些犹疑的,齐致云是个极重感情的人,要是让他得知自己的父亲一直想杀他,肯定不好受。

没想到他听完后竟然很认真地点头道:“我原先也疑惑为什么他会留我到现在,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这个缘故。”

我微怔道:“你不难过?”

“我为何要难过?对我而言,他们都是想要我命的人罢了。”

他说的淡然,但每一个字都让我心酸。

他突然朝我笑了笑,道:“渺渺想让我入局?”

“你愿意吗?”

“只要渺渺开心,我都愿意。”

齐致云回了宫,而我就在江凝沛的小院里养身子,顾殇的假死药后劲很大,要不是有江凝沛这尊大佛供着,只怕我真活不过这个冬天。

这段日子城里一派喜气洋洋,因为在我死的那天,齐致礼和云然的婚期定了下来,就在正月十五。

五日后,城里的喜庆气氛却淡了不少,生生多出了些肃杀的气氛。

因为城中突然死了好几个大官,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曾虐待过从庆国掠来的奴仆。

几乎同一时间,城里还多了很多操着南方口音的人。

城中流言四起,都说庆国派了无数死士进京,准备在太子大婚之日刺杀鑫帝。

为了稳定人心,皇后娘娘特地将每年的游园提前,只是参加的人较之往年却少之又少。

“昨儿个皇后身边的邓公公亲自送来的请帖。”江凝沛把请帖往我面前一搁,道:“去不去?”

“去,当然去,多带点钱去。”

“带钱干嘛?”

“炫富。”

“……”

江凝沛很听话,游园这天不仅穿得像只金子做的孔雀,还带着一支长长的队伍扛着箱子跟着她。

江凝沛两只手撑着头上的硕大的金钗,道:“我按你说的做了,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我们这一趟就是去告诉他们,江家不仅有钱,还很大方。”

果然,江凝沛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皇后娘娘一见她脸上便笑开了花,特别当江凝沛把箱子摆在她面前,说是送给她的见面礼时,她更是高兴地让江凝沛坐到她旁边去,等云然到时,台上已经没了她的位置,顿时脸比锅底还黑。

当她抬头看见我时,立刻脸色大变,惊叫道:“鬼啊!”

一边叫一边后退,皇后这时才注意到我,但她对我印象不深,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我是谁。碍于我是江凝沛这尊财神带来的人,沉下脸道:“喊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云然颤抖地指着我,连话都快说不清了,道:“姑母,她她她是岑渺渺,是那个勾引太子的贱人,我看着她的尸体被抬出去的,她是鬼,是鬼!”

江凝沛霍地站起来,冷着脸朝着皇后福了福道:“既然太子妃不欢迎我们,还请皇后娘娘恩准我主仆二人先行告退。”

皇后哪里肯让她走,拉着她的手道:“瞧你这话说的,太子还没成亲,哪里来的太子妃?”

这话一出,云然顿时傻在原地。

皇后冷声道:“然儿,既然你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

不等云然说话,两名嬷嬷已经一左一右地将她架起来往外拖。

云然疯狂哭喊着,等她出了殿门,她的声音忽然变成狂喜,高喊着:“太子哥哥救我,救我!”

左边的嬷嬷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齐致礼跟她擦身而过,好似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他进了殿后焦急地朝周围扫视了一眼,终于在江凝沛身边发现了我,眼圈顿时红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直到旁边人提醒他行礼,他才收回视线。

我朝江凝沛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道:“娘娘,不是说这岁前游园只得女子吗?既然太子殿下来了,我也不便再留,凝沛先行告退。”

“且慢。”皇后和太子同时出声。

皇后拉着江凝沛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瞪了太子一眼后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道:“太子不是外人,你们年岁相仿,本就应该多接触接触,走,都陪哀家去御花园逛逛。”

皇后娘娘一手拉着江凝沛,一手拉着齐致礼,我跟其他下人一样留在原处等待,齐致礼频频回头看来,却不敢忤逆皇后,只是示意秀禾留下。

“岑渺渺,真的是你?”秀禾道。

我瞥了一眼众人离开的方向,再回看向她,微笑道:“这位姑姑怕是认错人了,我跟我家小姐一起长大,不是你口中那位姑娘。”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顾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待他查看过后便知你是真是假。”

她咄咄逼人的架势让我无话可说,自行步出,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百无聊赖地看着天。

此时晚霞刚好,连这皇宫都显出一分祥和。

“你在看什么?”秀禾跟出来,站在旁边问道。

“天。”

“天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着云真好看,就像火烧似的。”

秀禾对此嗤之以鼻,只道:“我告诉你,你若是有一丝一毫想要害主子的心,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看向她,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害他?”

秀禾微微一怔,别过脸去道:“没什么。”

“哦,”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你是说齐致礼杀了我腹中孩子的事。”

秀禾脸色变得很难看,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晌才道:“你怎么会知道?”

“很难猜吗?若是没有齐致礼的默许,云然怎么可能那么巧合地在他离开的时候出现,还带着红花。”

秀禾沉默一阵后,道:“你不能怪太子,太子的长子绝对不能由你这样卑贱的人来生。”

“秀禾!”

齐致礼声音从身后传来,还喘着粗气,显然是跑着过来的。

秀禾赶紧跪下行礼,我听见他冷声道:“去前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过来!”

“是。”

秀禾离开后他走到我身边,我没有看他也没有行礼,只是继续看着云,这时的云已经红得好像真的烧了起来。

“渺渺,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说不是你干的?”我缓缓转过头,道:“齐致礼,让一个女人替你背锅,你还是男人吗?”

“可是……”齐致礼话到一半又噎住,颓然道:“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我们不会有孩子,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一字一字道。

“不是的,渺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要这个孩子的,可是我……”

“没关系。”我站起身来,道:“齐致礼,再见。”

齐致礼一把拉住我,紧张道:“你要去哪里?”

我没有挣扎,指了指那片烧红的云,道:“你的寝宫好像着火了,不去看看?”

这一天皇宫里一片混乱,听说很快就抓到了放火的人,是云然。

火烧东宫,她不仅被下了狱,和齐致礼的婚事也被取消了。

恰好这时有人递上了云相贪污受贿的折子,没想到在调查过程中还发现了他通敌卖国的证据,鑫帝震怒,下令抄家,鑫国的政坛巨擘云家就此倒台。

这都是后话。

那日在我们离开皇宫时,齐致云和顾殇已经在江家的马车上了。

我们一路往南,一刻也不敢停,一个月之后便已经到了鑫、庆边境。

一起带出来的,除了他俩,还有鑫国的布防图。

“可以啊,这么短的时间让你把这搞出来了。”江凝沛凑到我旁边也跟着瞅着布防图,一边夸着齐致云。

齐致云礼貌地笑笑,算是回应。

我看向齐致云道:“我没猜错的话,这图应该不是你这几天才开始画的。”

齐致云摸摸我的头道:“什么都瞒不过我家渺渺,这么多年虽然他们对我多有防备,但多少还是听得一些,这段时间多多留意,再加整理,想要得到这份布防图也不难。”

“我家阿云就是聪明。”

这也是为什么我刚开始让齐致云回宫的原因。鑫国皇室亏待了他这么多年,走了也得拿点利息。

“江下雨,让你送出去一份,送到了吗?”

江凝沛挑眉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估计庆国那位虞大统领早把这图背得烂熟了。”

“渺渺,你把这图给别人了?”

“投名状。虞飞是庆国少有的硬骨头,在庆国朝廷和民间的威望都很高,只要他肯支持你,你复位就有了五成把握。”

话音刚落,车队停了下来,细细听来竟是前方有人拦住马车,这可是江家商队的马车,江凝沛一下子怒了,叉腰朝外喊道:“谁敢拦本小姐的车?”

“太子殿下在此,尔等还不速速下车拜见!”

“哎哟,我去。”江凝沛缩了回来,压低声音对我道:“岑大门主,你不是说他们不会追来吗?”

我叹了口气,平日里算天时、算地利,也算人心。到头来,天时算的,地利算的,终究还是人心一道最是难算。

来追我,对齐致礼百害而无一利,他不会不知。

齐致云眼底闪过一丝决绝道:“你们在车里,我出去看看。”

“不可。”

“岑大门主,硬闯过去如何?咱这队可有不少好手,除非他带了整支军队来……”

“裴大统领?他带定西军来了?”顾殇瞧着外面道。

猝不及防之下,江凝沛差点咬到舌头。

齐致云霍地起身,便要出去。

我拦住他,道:“不急,我们会脱困的。”

江凝沛松了口气,四仰八叉地瘫在一旁,不满地嘀咕道:“你早说嘛。”

“渺渺可是已有妙计?”

“等。”

外面的人又喊了一次,让我们速速下车,我踹了江凝沛一脚,江凝沛不满地轮了我一眼,道:“干嘛?”

“你出去应付。”

“你!!好好好,重色轻友。”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出去了。

定西军和裴大统领对她而言,可不是陌生人。

这段日子我让她做得第二件事便是给鑫国各路大军送粮、送衣、送钱。

有军阶的更是被重点照顾,爱钱的给钱,喜欢兵器的给兵器,好杯中之物的就送酒。

江凝沛眼睛都送红了,捏着我的手咬牙切齿道:“岑渺渺,要是老子以后赚不回来,我定要带着你一起去死!”

事实证明,这手确实好使。

比如说这会儿,裴大统领一见是她来了便面露尴尬之色,一时之间也忘了尊卑,策马上前歉声道:“江家主,只是例行检查而已,你别误会,待会儿就送你们过去。”

“岑渺渺在哪里?”是齐致礼的声音。

“什么岑渺渺,鲜大大,没卖过。”

“你若是不交出岑渺渺,就算你是江家家主,今日也走不出鑫国地界!”

“殿下,万万不可。”

“大胆!”

刀剑出鞘,江凝沛顿时骂起来,道:“好啊,在你宫里时你没烧死我,追到这儿来想要杀我!我不就是不同意嫁给你吗?堂堂太子,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放肆!”

是林乔!

江凝沛惊叫声起。

动手了!

我们三人同时站了起来,齐致云对我道:“渺渺,你躲好。”

顾殇已经冲到了布帘前,我身形一闪,迅速点了二人的穴。

“不管发生什么,一切按计划来。”

说罢,我掀开车帘,挡在江凝沛身前,林乔也撤了回去。

“渺渺!”齐致礼在马上远远喊道,在他身后是黑压压一片的定西军,少说也有好几千人。

在此处布防的定西军也就这几千,他竟然全都带来了。

“渺渺,你乖,你跟我回去!以前欠你的我都补给你!”

“齐致礼,回不去了,我们早就两清了……”“没有两清,清不了,清不了!”他兀自说着,好似魔怔了般。

我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道:“你若是还念我一点好,就让开一条路。”

“我可以让开,但你得留下,只要你肯留下,他们都可以走。”

“我呸!我江凝沛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她可是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老娘的人!老娘的人!你听懂了吗?!”

齐致礼对江凝沛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中闪着非比寻常的执拗,我毫不怀疑若是我说出个不字,他一定会立马让这威名远扬的定西军将整支商队碾碎。

裴大统领面露难色,似乎想要劝说齐致礼,但他还未开口,肩上便搭上了一只手,林乔的手。

林乔朝他摇摇头,裴大统领长叹了一声,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策马退到一边,他旁边的将士们大多跟他差不多表情。

齐致礼的眼中只有我,他在固执地等我的答案。

我瞧着面前的定西军,道:“好,我留下!”

齐致礼眼中露出狂喜之色,也不含糊,大手一挥,定西军立刻分出一条通道。

接着他打马来到马车前,伸手将我捞了过去。

江凝沛握着拳头,跺脚在后面喊道:“若是这次你再不好好待她,我定饶不了你。”

齐致礼带着我一路狂奔,直到进了南向城的一处别院才停下。下了马又将我抱起,一路到了内院,进到屋里。

这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似乎要将我揉碎嵌进肉里般。

直到房门关上,他才将我放下,拥着我靠在门上,紧紧贴着我道:“渺渺,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我听见他的心跳的很快,我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动。

待他心跳平复了些,我才道:“你到底图什么?”

“你,还有这天下!”

“你还要我作何?我还能对你有什么用处?”

他把我抱的更紧了,道:“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渺渺,以前是我不好,以后你就好好在我身边待着,什么都不用做,我们过一辈子。”

“殿下,顾首座已到。”秀禾的声音外间响起。

“进来。”

顾继先替我把完脉后说了声得罪又来瞧我的头。

顾继先仔仔细细地把那七根金针都确认了一边后,对齐致礼摇了摇头。

齐致礼眼中的失望溢于言表,但他很快便掩饰过去,让我好好休息,便带着两人离开。

望着合上的大门,我把黏在头皮上的金针头取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地喝着。

齐致礼日日都来却不再强迫我,反而有些小心翼翼,各种好东西也源源不断地送来。

大半个月后,他突然兴冲冲地来了,手臂上还挂着一件鲜红的嫁衣。

“渺渺,你没绣完的嫁衣我给你找来了,你这次绣完好不好?等你绣完了,我们就成亲。”

我接过嫁衣,只见上面数十只鸳鸯挤在一起,看起来滑稽极了。

我的手从每只鸳鸯身上摸过,自嘲道:“这么多鸳鸯,真丑。”

其实我那会儿是想把整件衣服都绣满的,我固执地认为只要这鸳鸯绣得越多,我就能更快地嫁给齐致礼。

“不丑,只要你绣得都不丑。”

我把嫁衣放在一边,道:“你今天有空吗?带我出去走走行吗?”

齐致礼面露难色,我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将嫁衣叠好。

他到底还是不忍拂我的意,终是点了头。

街上热闹极了,齐致礼一直牵着我的手,但凡我多看两眼的东西他都买了下来。

走得累了,肚子也有些饿,他便带了我去这城里最好的酒楼。

他一直给我夹菜,看着我吃,自己吃得很少。

“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多陪你一起吃饭?”说到这儿,他眼眶有些湿润,道:“其实我很早就后悔了,我不该把你送到老五那里,我应该把你带在身边,把你藏起来。”

我抬起头问道:“那你能让我做太子妃吗?”

他的表情凝固了一下,握着我的手道:“那只是个虚名罢了,不论有没有这个虚名,你都是我齐致礼的妻子。”

他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郑重道:“渺渺,绝对没有人能凌驾你之上,我也定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我的眉眼弯下,脆生生地答了个好。

这夜城里起了大火,就像那日钟鸣宫的大火一样,只不过这次烧得是定西军的粮仓和兵器库。

好巧不巧,这粮仓和兵器库就在我住的小院隔壁。

我跳上屋顶,火光中我看见正在指挥灭火的齐致礼,他似有所感,也看了过来。

我冲他笑了笑,随手一扔,一枚火符冲天而起,城外立刻升起同样的火符。

那是我做的火符,我一枚,齐致云一枚。

庆国大军就在城外!

这一夜,齐致云只带了三千兵马便攻下了定远城。

定西军护着齐致礼一路北逃,却被早已埋伏在道上的虞飞大统领截住后路,而齐致云也赶了过去,两厢夹击之下,定西军被打得溃不成军,裴大统领战死,定西军几乎全军覆没。

可惜,齐致礼逃了。

定远城一战,拉开了两国开战的序幕,齐致云和虞飞带领众将分两路进兵,剑指鑫国皇城。

齐致云的身份得到认可,我和江凝沛也被送回庆国皇宫。

“我说岑大门主,你男人出门打仗,你这个全天下最好的军师不跟着去算怎么回事?”

“阿云没问题。”

“哎哟哟,你家阿云最棒行了吧。”

我白了江凝沛一眼,道:“顾殇呢?他可不会武功,让他随军你不心疼?”

江凝沛俏脸一红,眼神闪烁道:“他去他的,关我什么事,他姓顾,我姓江,我还能管得了他。”

“我怎么听说有人拼命往顾军医那里送药,人参都堆成了山。”

“哎呀,你怎么……”

“大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

我跟江凝沛停下嬉闹,抬头一看,原来是齐致云的舅母,也就是现在的庆国皇后。

“江下雨,你有没有发现不管哪里的皇后都挺讨厌的。”

江凝沛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道:“确实讨厌。”

“岂有此理,竟敢辱骂皇后!”

皇后的人冲过来,我起身挑剑,剑光闪过,活着的人除了我和江凝沛就只剩下这位“舅妈”了。

我和江凝沛带着已经吓得失了魂的舅妈去见皇帝舅舅。

这位皇帝舅舅说来可笑,一边既想利用齐致云为他打天下,另一边又怕他真的打赢了威胁到他的皇位,不断派人去暗杀。

他这样防着齐致云,自然也防着我,但他不会防着自己的皇后。

利用“舅妈”见到了这位“舅舅”后,我便送他二人一同去见了阎王。同时昭告天下,帝后已死,凶手乃是鑫国派出的刺客所为,。

死讯传到前线,将士们立刻拥立齐致云为帝。

他并没有选择班师回朝,而继续朝北推进。

此时鑫国的皇帝已经是齐致礼,他苦苦支撑了大半年,还是被庆国大军打到了上京脚下。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冠解袍,手持降表,在城门口跪迎。

齐致云面对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兄长,不仅没要他的性命,还保留了他的国君之位。

鑫国自此成为庆国的属国,永世臣服。作为国君必须日日朝南叩拜,行臣子之礼。

国书签订之日,齐致礼在寝宫自刎了。新君很快登基,身负一半庆国血统。

齐致云还朝后举国欢腾,不久他便与我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大婚时各方来朝,奉上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独有一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件嫁衣,鑫国国主送来的嫁衣,说这是先帝唯一的遗愿。

嫁衣的一边绣着一堆鸳鸯,线已褪色,而另一边却是用金线绣成的凤凰,展翅飞翔,恣意昂扬,还嵌着各种宝石。

“这嫁衣怎么这么奇怪?”齐致云拿在手里左右翻看。

“是啊,真奇怪。”我靠在他肩上道。

齐致云把嫁衣扔在桌上,转身将我抱起,我看着窗外的太阳急道:“大白天的,一堆正事你不干,要干嘛?”

“谁说我干得不是正事?储君可是国之根本,为了大庆福寿绵延,子孙万代,朕只能多辛苦些,做为皇后你也有责任,就辛苦皇后跟朕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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