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薪且高贵，堪称金领中的金领！掀起民国“精算师”的神秘面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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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姚俊

时下，只要提起“精算师”三个字，坊间即将之与“高端金融人才”“金领”，甚至“钻石领”等名词关联起来。诚然，高收入是精算师群体的标签之一，但这仅仅是精算职业的“冰山一角”。回溯历史，20世纪初叶，源自泰西的精算职业正是从上海“登陆”中国，并与民族保险业相生相伴，在浦江之滨演绎出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

精算职业溯源

中国早期的保险市场基本由外商保险公司“一统江山”。据粗略统计，1848年至1911年12月，在沪展业的外商保险机构计有161家，而专营或兼营寿险业务的仅19家，约占11.8%。造成如此状况的主因是缺乏中国人的生命统计资料，外商寿险公司最初的业务拓展只得依赖于旅华外侨的保险需求，营业范围主要局限于通商各埠。但是，19世纪末申城外侨总数不过1.5万余人，外商寿险公司的业务量可想而知。这种窘境到了1900年终于改观。是年，英商永福人寿保险公司（亦译为“标准人寿保险公司”）上海分公司依据1888年至1900年的统计资料制成华人生命表，并开始承揽华人寿险业务。此后，外商寿险公司在上海保险市场的角逐日趋激烈，精算职业随着外商寿险企业在华业务的拓展而进入中国，永福人寿上海分公司总经理布朗特就是一位资深的苏格兰精算师。民族寿险业亦在20世纪初应运而生。

华安合群的“老外”精算师

华安合群保寿公司大楼

民国年间，在林林总总的华商保险公司中，无论从组建时间还是经营实力来论，华安合群保寿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安合群”）堪为业界翘楚。华安合群的创办者吕岳泉曾是英商永年人寿保险公司的营业员（即保险推销员），因业绩出色，晋升为永年人寿南京分公司经理。1911年冬，为了实现开办一家国人自营的寿险公司的夙愿，吕岳泉毅然辞职，在徐绍桢、王人文、朱葆三等政商界名流的支持下，集资20万两，同时兼并了华安人寿保险公司（1907年由朱葆三、沈仲礼等发起组建），最终创设华安合群。1912年7月1日，华安合群正式对外营业。它虽不是中国第一家华商寿险公司，却是首家纯粹华资的寿险企业。

加拿大精算界的元老郁赐

然而，寿险企业的发展壮大绝非汇集资本、兼并重组那般简单，若无懂管理、精业务的专才，华安合群将何以为计？吕岳泉在业界打拼多年，深谙此中之道。所以，他从老东家那里聘来两位外籍精算师参与公司经营。永年人寿原主要负责人郁赐（A.J.Hughes，今译“休斯”）便是其中之一。根据有关文献记载，郁赐是加拿大精算界的元老，来华之前曾相继在加拿大永明人寿和宏利人寿担任精算师；后创办克朗人寿保险公司，任总经理兼总精算师。他还是加拿大精算师俱乐部（成立于1907年，今加拿大精算师协会前身）的发起人之一，为俱乐部永久高级会员。1909年前后，郁赐受邀来华，任永年人寿书记（该职位名列总经理之前，类似如今的CEO），主持公司改组整顿事宜。正因为郁赐与吕岳泉同在永年共事，彼此熟识，郁赐遂接受吕氏的延聘，就任华安合群总司理。

郁赐虽是精算师， 但身为总司理，诸务繁杂，分身乏术。于是，在他的推荐下，拥有英国准精算师资格（AIA）的永年人寿精算师第黻礼（F.Defries，今译“德弗里斯”）加盟华安合群，出任总稽核兼秘书长，并任计算员（即精算师，1930年代中期之前国内保险界对精算师的称呼多为计算员或计核员，下同）。由此，华安合群成为当时唯一一家拥有精算师的华商保险公司。

最早从事寿险精算工作的中国人

经乾堃

“一战”的爆发不仅影响了世界历史的进程，也在无意间推动了中国精算职业的发端。1914年8月，第黻礼应召回国参战，在英国陆军米德尔塞克斯步兵团第五预备役大队任上尉。为此，他不得不向华安合群董事会申请长假。

第黻礼返国了，谁是他的继任者呢？这令吕岳泉和郁赐着实犯难。由于一时找寻不到合适人选，郁赐只得亲自上阵，兼顾精算事务。不多日，一位名叫经乾堃的青年才俊引起了他的注意。经乾堃，浙江上虞人，在华安合群创立伊始就开始为公司服务。他勤奋好学，不仅自学保险数学，还通过了英国剑桥大学的相关考试。“品行端正、学术甚优”的经乾堃颇得郁赐赏识，很快便协助郁赐处理精算业务及公司日常管理事务。郁赐还曾在董事会上提议，保举经乾堃留洋学习精算，后因种种缘由，未能成行。从这个意义上讲，经乾堃当为目前所知最早从事寿险精算工作的中国人。不出数载，他凭借出众的才干，迅速由普通职员擢升为华安合群秘书长、董事兼副经理，被吕岳泉视作左膀右臂。日后，经乾堃还参股创办了光华火油公司、华明烟草股份有限公司等企业，并担任光华火油公司常务董事兼总经理、华明烟草股份有限公司常务董事，是为上海工商界的头面人物。

可是，经乾堃的工作重心毕竟在于企业管理，而非精算，华安合群仍需要一位专注于本业的精算师。1914年3月，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数学专业的周大纶入职华安合群。周大纶是浙江嘉兴人，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长相斯文却不乏灵气。起初，他被安排在保单科负责缮写、核对保单，但其卓越的数学才能很快为郁赐等发现，继经乾堃之后，他顺理成章地成为郁赐的第二助手。1917年初，周大纶被提任副计算员，暂摄精算事务。1918年4月6日，第黻礼在希腊的一次战斗中阵亡，周大纶遂继任华安合群计算员。他是目前已知的第一位专业从事寿险精算工作的中国人。

“上海市银行博物馆”官方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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