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一产业，监管部门马上就要重拳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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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消金界收到一封读者邮件，吐糟所在银行因为“消费者纠纷调节”被中介勒索，之前也有从业者向消金界抱怨，伪造材料进行投诉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们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辨认、处理。

近两年，金融监管部门越来越重视金融消费者权益的保护，银行也格外重视消费者权益保护工作，但这种重视反而被金融黑灰产钻了空子，做成了一门生意——中介代理“反催收”。

借助互联网获客的加持，非法中介操纵的“恶意投诉”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影响银行业务运营，干扰了正常的监管秩序。

近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介绍了《互联网金融 个人网络消费信贷 贷后催收风控指引》与《互联网金融领域严重影响从业机构正常运营的代理维权活动应对指南》制定情况。

这意味着，催收业务以及代理维权活动，都有了规范权威的指导。结合近来金融监管部门和司法部门对金融犯罪的联合行动，金融黑灰产，尤其是操纵恶意投诉的非法中介，将成为整治的重点。

01

黑灰中介将成为整治重点

虽然近两年来，多地的金融监管部门和公安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防范金融领域不良代理投诉举报风险 优化营商环境的通告》，提醒金融消费者警惕不良代理投诉举报的风险。

但是随着“反催收”等金融黑灰产的愈演愈烈，发通告的力度已经不够了。

消金界注意到，2023年4月，上海市检察院与原上海市银保监局联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会上，根据上海市检察院的通报，目前涉及银行业的案件，表现出三个特征——一是非法集资案件数量持续下降，但犯罪手法不断演变，“多样化”与“个性化”并存。二是不法中介人员在涉贷款犯罪活动中推波助澜，欺诈手段日益复杂。三是涉银行业非法经营犯罪模式日趋规模化、链条化、产业化，并与其他犯罪相互交织。

可以看到，金融监管部门对非法集资的整顿有了效果，非法集资案件数量少了，但不法中介涉贷款犯罪成为新的突出问题，而且已经产业化。

上海市检察院还指出，涉银行保险领域刑事案件有四大突出问题：一是金融犯罪背后的黑灰中介值得高度关注。有的甚至暗中操纵起着主导作用，是不法利益的主要攫取者。二是部分银行保险机构缺乏足够的风控意识。部分银行在贷款业务多环节存有漏洞，部分保险公司在互联网场景保险产品创新中未能有效兼顾风险评估和防范。三是金融监管大数据壁垒尚未完全打通。对金融违法犯罪活动性质和整体风险分析研判不够，未能形成统一的金融犯罪预警机制，无法适应当前金融市场的现实需求。四是金融领域协同治理的合力尚需提升。

虽然是上海市检察院对上海本地涉银行保险领域刑事案件的特点的总结，但从全国各地金融监管部门与公安机关发布的通告就可以看出，这四个特点，放在更广的范围内，恐怕也适用。

金融“黑灰产”早就是一个庞大的产业，“反催收”是其中一个业务分支。

在“反催收”业务中，黑灰产以“代理维权”、“债务优化”名义，声称可以帮助客户减轻或者解决债务问题，向逾期客户提供反催收的服务，一般的操作方式是引导有逾期的持卡人，反复投诉，向金融机构施压，甚至伪造材料，让客户投诉的时候提供虚假材料，以达到停息挂账、征信修复、罚息减免等目的。

“反催收”形式的金融“黑灰产”很早就有，但2019年开始蔓延，发展成有明确的分工的产业链。尤其是近两年，“反催收”形式的黑灰产愈演愈烈，已经取代非法集资，成为涉银行刑事案件的“高发区”。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受疫情的影响，各大银行为了管控风险，收紧了贷中、贷后政策，大量的客户出现逾期。黑灰中介看到了可乘之机，以“法律咨询”的名义，提供代理投诉业务。

一开始，也有银行会选择“息事宁人”。但这样做的银行，很快就被黑中介盯上，引来更多的投诉。黑灰产进行的恶意投诉，占用了银行大量的资源，也严重干扰了正常的金融市场经营秩序，让很多银行叫苦不迭。对于通过“非法职业代理投诉”提出的无理诉求，银行开始拒绝妥协，转而诉诸司法途径。

以招商银行（600036.SH）为例，2022年开始，招行对“黑灰产”建立专项研究机制，研究其行为模式，并协助公安机关破获多起黑灰产案件。在招商银行协助警方破获的非法代理案件中，有黑中介为持卡人伪造证明文件，教唆持卡人“修复不良征信”的，也有要求减免贷款本息的，甚至还有提出索赔要求的。

2022年，招行信用卡在日常监测研判工作中发现，一持卡人账户存在异常。在分析账户交易、行为等多维度数据后，招行信用卡即判断，该账户可能被违法“代理”。

通过进一步的分析排查，发现该账户相关的上海红六权法律咨询公司，主要从事“代理维权”“代理投诉”“信用卡债务优化”“网贷高息减免”等典型的金融“黑灰产”业务。

和其他金融“黑灰产”业务模式有所不同的是，“红六权”以所谓的“互联网+法律”商业模式为噱头，通过发展人员推广“黑灰产”业务从中牟利。

鉴于此种发展人员推广“黑灰产”的模式影响范围遍及全国，极具社会危害性，在人民银行上海分行的指导和支持下，招行信用卡于2022年12月向上海市公安机关反馈相关问题，开展警企联合打击。上海市公安机关接报后对此案高度重视，经过分析研判、缜密侦查，该案件于今年5月成功收网。

02

亟需行业规范性文件

在招行信用卡另一个案例中，用户王某为了解决欠款问题，求助于一家债务协商公司。代理公司提出数万元的“代理律师费”，并要求王某预支付5000元，并且让王某把其本人的实名信用卡寄往该公司。

王某支付5000元后，债务问题没有解决，提出退款却被拒绝，并告知王某无法以律师身份为其协商，而是要冒充王某本人身份，联系银行，与银行“谈判”。结果，王某的债务问题始终没有解决，之前交的5000元眼看也要打水漂了。于是，王某向公安机关报了警。

这个案例，就是典型的金融消费者盲目的让代理帮自己“维权”，最后不仅问题没有解决，反而遭受损失。

实际上，黑灰产非法中介是“三头坑”——侵害了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扰乱了银行正常的经营秩序，还浪费了大量的监管资源。

对金融消费者来说，非法中介“代理维权”时，会要求消费者提供身份证件号码、银行卡号、手机号码、合同协议等重要个人信息及金融信息，造成消费者信息泄露。

具体操作时，中介教唆消费者无视与银行的合同或协议约定，拒绝还款，造成消费者逾期，致使个人征信受损，同时导致消费者承担因逾期产生的息费。

另外，“黑灰产”教唆或代替消费者伪造证据、提供虚假信息，以消费者或代理人的名义向金融机构或监管机构恶意投诉，随后怂恿或代替消费者采取过激行为进行缠访、闹访，甚至通过恐吓、威胁等手段，阻碍消费者通过合法渠道正常解决纠纷。

但这样往往解决不了问题。据消金界了解，非法中介寻找银行业务漏洞，向监管机构投诉，结果很多情况下，监管机构发现，非法机构投诉的案由和客户的实际诉求，是不一致的。这时候监管反而要求银行不能违反规定等等。

有从业者对消金界表示，找非法中介代理，还不如客户自己和银行谈。

所以对金融消费者而言，找非法中介，面临个人信息泄露、影响个人征信、解决纠纷受阻的风险。

对银行和监管部门来说，黑灰产的猖獗，让他们不得不抽出大量的资源来处理恶意投诉。

前面我们提到过，为了解决“反催收”黑灰产的问题，金融监管部门也联合司法部门发布了通知，进行了风险提示，但非法中介借助互联网已经规模化、产业化，从业者普遍认为，银行业的催收工作亟需针对性、可操作性的规范性文件，来应对黑灰产侵扰问题。

2023年7月初，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以下简称“互金协会”）在北京召开了“催收国家标准研制和联合应对黑灰产侵扰工作机制建设”工作会议，人民银行金融市场司相关处室负责人、中国银行业协会有关专家、多家银行的信用卡中心或者个贷部门相关负责人参加了这次会议。

在会上，互金协会业务一部介绍了《互联网金融 个人网络消费信贷 贷后催收风控指引》国家标准（以下简称《催收指引》）研制和《互联网金融领域严重影响从业机构正常运营的代理维权活动应对指南》(以下简称《代理维权应对指南》）起草情况，并对未来催收标准发布后的贯标、评估评议和联合应对黑灰产侵扰工作机制建设等工作介绍了总体思路和整体计划。

可以看到，《催收指引》和《代理维权应对指南》已经箭在弦上，相信很快将会发布。

同期，在清华大学举办的中国零售金融反诈发展论坛上，来自清华大学、新网银行、银联数据等国内金融领域的近两百位专家学者和金融机构从业者关注了这一议题。会上蓝海银行行长宋学峰表示，黑灰产严重危害金融消费者正当权益，破坏社会信用体系建设，侵害金融机构合法权益，影响正常的社会秩序。他建议从构建互联网金融法催模式等五方面加强跨部门通力合作，整治黑灰产投诉乱象。

可以看出，不论是监管、学者，还是从业机构、消费者，都对日渐泛滥的金融黑灰产深恶痛绝。消金界认为，随着多方的关注与资源倾注，相信贷后产业将迎来新的发展时期。一方面加快制定催收标准，有助于正规催收行业的发展，破除对第三方催收机构的污名化；另一方面加大对黑灰产的打击力度，有利于整个消费金融行业正常展业，更有助于金融系统的健康平稳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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