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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钱吧！”周采薇一听这话，就挤了出来，“就你那烂泥胎，也想要二两银子？”
“什么烂泥胎？那可是送子观音！”摊主也提高了嗓门，“而且我还请庙里的高僧开过光，灵验得很！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口没遮拦，也不怕将来生不出儿子来！”
“你……”周采薇顿时就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兮若却觉得没必要同这人久耗，而且她们还要赶在天黑前回府，现在日头已经偏西了。
“这位大哥，我们今日出门都没带多少钱，一路上又花了个七七八八，二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您看还能不能少点？”说话间，她就瞟了眼男子摆在摊位上的其他菩萨像，做工十分的粗糙，莫说是二两银子，就是二十个铜板都不一定有人买。
“二两银子都嫌多？”摊主就有些不乐意了，“我这可是开了光的菩萨，你满京城找去，能有几家？”
秦兮若听着却冷笑。
真当自己是那无知的人吗？
“你口口声声说是找高僧开过光的，那请问是哪座庙里的高僧？法号叫什么？可有度牒？他是一次开光一件，还是一堆？”秦兮若就看向那摊主，质问着。
那摊主看秦兮若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想她竟如此伶牙俐齿。
“你……你别打我的岔，你们弄坏了我的东西，总是要赔的！”那摊主见唬不住了，就赶紧将话题绕了回来，以免真被这小姑娘带进坑里。
“行，我们赔。”秦兮若见他不接话茬，便知道他之前说的那些都是乱诹，“二十个铜板，一文多的都没有。”
“二十个铜板，这是打发要饭的吧！”
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中就有人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就是！这小姑娘也太厉害了些！”
听了这些话，那摊主就撸着袖子露出两条纹了蟒蛇的花臂，得意地道：“你看，不是我不同意，是大家伙都觉着这不合适啊！”
李芹儿见了，就有些害怕地拉住了秦兮若，生怕站得太靠前的秦兮若被人打。
“我是不是打发要饭的，您自个心里清楚，您要再同我闹下去，我就去报官，你和官老爷去解释，为何大家总是不小心撞了你的摊位，碰碎了你的菩萨像。”秦兮若并不害怕，反倒指了摊位下用破布掩盖的一堆碎瓷道。
那摊主瞬间就变了脸色，赶紧用脚往里踢了踢摊位下的那堆碎瓷。
见那摊主不再说话，秦兮若就拿出荷包，将里面的钱全都倒了出来，可数下来却只有十枚铜钱。
“哎呀，真是不巧！我兜里的钱可都在这了，您要是嫌少，不如随我回宁王府去取吧！”秦兮若就浅笑着道。
宁王府？
一听到这个名号，围观的人脸色都变了。
难怪这小姑娘说要去报官。
“我凭什么信你是宁王府的？谁知道你是不是随口诹来骗我的，这要是在路上走丢了，我又找谁去。”那摊主也有些慌了。
秦兮若就笑着从腰间取出腰牌亮给他看。
这是今日她们四人出府时用严姑姑给的对牌换的腰牌，回去后在门房换了对牌，才能去严姑姑那销假。
宁王府的腰牌做得很是别致，用金丝楠木做的底，不但雕了宁王府的府徽，还刻了个大大的“宁”字用金漆描了，旁人根本仿制不来。
那摊主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讹到了宁王府的人。
先前那些和他一唱一和的人也噤了声，没人敢再说话。
“铜板你还要吗？”秦兮若扬了扬抓着那十个铜钱的手。
可那摊主哪里还敢要钱，现在他巴不得将这几位大神送走：“不了，我刚想起来，那尊菩萨像是我不小心打破的，与几位姑娘无关。”
“哦？真的吗？”秦兮若却看向了四周那些原本说要做证的人。
“是真的！就是他自己打破的，与几位姑娘无关。”那几个人忙接话，“刚才是我们看花了眼。”
秦兮若这才收了手，发现自己的手板心里全是汗。
第18章 宁王回府了
“兮若姐，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待四个人远远地离开了是非之地后，周采薇这才兴奋地挽住了秦兮若的胳膊。
“哪里厉害了，我刚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秦兮若就自谦着。
她能得逞，主要还是因为宁王凶残的名声在外，要不怎么会让大家一听“宁王府”三个字就变了脸色。
“还是兮若姐厉害，你看我们三个就都没想到拿宁王府来吓人。”周采薇嘻嘻哈哈地说着，“走，我们去东安大街吃炸丸子去！我请客！”
“时间上或许有些来不及了。”秦兮若就看了看天，日头比刚才更偏西了。
沈青梅听着就跺着脚，气馁地道：“啊？那多可惜呀！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大家。”李芹儿则是绞着衣襟，若不是她，也不会闹出刚才那一出耽误了时间。
“明明就是刚才那几个人想讹我们，与你有什么关系。”秦兮若则宽慰着她，“大不了我们下个月再找严姑姑请假出府，东安大家的炸丸子又不会跑，总归是吃得到的。”
“秦姑娘。”正说着话，秦兮若就听得身后有人在唤她，她有些诧异地回头，因为她想不起在京城还有谁会认识她。
只见一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她的身后，手持赶车鞭，笑着露出了一排大白牙。
原来是住在舅母隔壁的李二。
想着住在舅母家时，自己没少受他母亲李婶子的照顾，秦兮若就笑着同他行了个福礼，道了一声“李二哥”。
“刚才的事，还请几位姑娘不要放在心上，那几个人就是讹人的惯犯，专挑老实的人下手，我在这赶车，都瞧见好几次今日这样的事了。”那李二便道，“而且他们还看人叫价，今日定是看你们衣着华贵，才敢叫价二两银子。”
听得这话，秦兮若等人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沈青梅，因为她们四人中，也就沈青梅的衣裳配得上华贵二字。
“这……这可不能怨我……”沈青梅也是一脸尴尬，“我这可是最素净的一身了。”
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你们这是要去哪？要不要我送一下？”李二就扬了手中的赶车鞭，问。
周采薇听着，眼睛就开始放光。
要是坐车的话，她们就应该就能吃上东安大街的炸丸子了。
“好呀好呀！我们坐车！”她不待秦兮若反应，就满口应下了。
秦兮若听着，也不好说不，便谢过了李二，跟着沈青梅等人上了车。
坐在车辕上的李二就同秦兮若聊开了，秦兮若也从李二的口中得知他是租的车行的骡车，每天都要给车行两百个铜钱当车钱。生意好的时候，两百个铜钱自然不在话下，可若遇着生意不好的这天，就得自己贴钱，因此一个月下来，赚到的钱也只是刚刚糊口。
因此他就向秦兮若打听：“也不知道宁王府还要不要车夫？”
“这我真不太清楚，我到府里也才一个月，认得的人不多。”秦兮若婉拒着，她自己在宁王府都没站住脚，哪敢往府里带人。
李二听着，多少就有些失望。
待到了东安街口，秦兮若就拿出一吊钱来，塞到李二的手上。
李二自然是不肯收：“我怎么能收你的钱？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拿着吧，李二哥！多的钱我也没有了，”秦兮若坚持着，“特别如今我弟弟一个人留在舅母家，还得托李婶子平日里多抚照一二。”
秦兮若和秦惜时这几年是如何被那冯氏磋磨的，没有人比李二更清楚。
要不然秦兮若也不会宁愿出来做丫鬟，也不待在舅母家了。
“行，我收下了，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李二就同秦兮若说着，“千万别同我见外。”
秦兮若就笑着应了。
辞别了李二之后，秦兮若就同沈青梅她们一起去东安大街上找炸丸子和炸灌肠。
东安大街上的铺子很多，有卖成衣的、有卖古玩字画的、还有卖各种稀奇古怪小玩意的。只可惜四个人都惦记着回府，在打包了一份炸丸子和炸灌肠后，就匆匆赶回了宁王府。
严姑姑见她们几个都守时回来了，便没有多话。
两日后，承佑帝的仪仗就从密云行宫回了京。
宁王的车马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回了宁王府。
府里闲了大半个月的众人，就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慕成雪一进府，就招来了暗卫夜隼，问起了这些日子秦兮若的日常。
夜隼是个身形高挑的女子，因常年习武，早已习惯了男子的装扮，如今一身劲装在身，更显飒爽。
“秦姑娘在府中一切都好，只是前几日她和同庑房的几位小姐妹去法华寺上香时，借着王府的名头办了点事。”夜隼就抱拳回话。
“哦？”慕成雪一听就来了兴致。
夜隼便将那日在法华寺外李芹儿如何被人讹诈，秦兮若如何替她出头的事一一细说了，当听闻秦兮若竟拿着王府出入的腰牌吓退了那些闲帮时，慕成雪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没想到她还有这份急智。
半个月不曾相见，他还真是有些想念，只是不知道小姑娘的心里有没有记着他这个元大哥？
“祁玉！”慕成雪就大声唤道，“本王要你带回来的兔子呢？”
前些日子他听人说，女孩子就喜欢一些长得毛茸茸的小动物。
他本想给秦兮若弄只狗，可又担心她会被狗咬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兔子好，乖乖巧巧的只会吃草，不会咬人。
一想到这，慕成雪就从祁玉的手中接过兔子，兴致高昂地去往了风清堂。
可风清堂里没有人。
难不成这小丫头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慕成雪多少就觉着有点失望。
正欲离开时，他却瞥见灶膛里烧着火，锅里煮着水，灶台上的瓦盆里也扣着发好的面团……
慕成雪便会心一笑，安心坐了下来。
不一会的功夫，秦兮若从外面进来，臂弯里还挎着个竹篮子，篮子里堆满了青草。
第19章 关心则乱
半个月不曾见到慕成雪的秦兮若很是高兴，她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献宝似的提起那个竹篮子：“元大哥，你看我今天在园子里找到了什么！”
慕成雪目光就有些冷。
知道他从密云行宫带了兔子回来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是他身边亲近之人。
秦兮若是如何知道的这一消息？
难不成是她买通了他身边的人？
一想到夜隼说她拿腰牌唬人的事，慕成雪突然意识到，或许眼前这小姑娘，并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毕竟他和她八年未见了。
八年，足够改变一个人！
秦兮若见慕成雪的神色并不像往日那样开心，便赶紧放下篮子，沏了杯茶给他：“怎么了？是这趟差事出得不顺？还是王爷责罚你了？”
慕成雪一抬眼，就看到了秦兮若眼中的关切。
他的心一下子就释然了。
自己也是关心则乱。
在秦兮若的心目中，他只是护卫元大哥，根本不是什么王爷。
慕成雪接过茶，为了掩饰刚才的事，便将带来的兔子递到了秦兮若的跟前：“在密云行宫抓的，我觉得你会喜欢，所以就带回来了。”
秦兮若接过兔子，看了看，就问了一句差点让慕成雪喷茶的话：“是清蒸还是红烧？”
这两只兔子是慕成雪精心挑选出来的，品相极好。
不但通体雪白，眼睛更是像红玉一样，任谁看了都想抱在怀里抚弄一番，可秦兮若看到了却只想清蒸还是红烧？
见慕成雪半天没说话，秦兮若又看了一眼兔子，皱着眉絮叨着：“不过长得也太瘦小了一点，都没有肉，吃起来会很柴，不如养一段时间再吃，反正大厨房有的是烂菜叶。”
“你看着处理吧！”慕成雪决定不再管兔子了。
相对于养兔子，秦兮若明显对吃兔子这件事更感兴趣。
既然那篮草不是用来喂兔子的，那她摘来干什么？
慕成雪的目光再次扫向了秦兮若带回来的竹篮子。
而且这草的气味，为什么闻着既熟悉又陌生？
“这是什么？”慕成雪就随手拿起一根，凑在鼻下闻了闻。
“这是蒿草。”刚将兔子安置好的秦兮若折返了回来，净了手，就准备处理那篮青草。
“这个能吃？”慕成雪表示怀疑。
“当然，不但能吃，而且特别好吃！”秦兮若眉眼弯弯，声似银铃，“这东西宝贝着呢！也就这一季才有，得掐它们的嫩芽尖，再过些日子长老了，就不能吃了。”
她嘴上说着话，手里的活却没停。
在将那些蒿草摘洗干净后，她又搬出砧板将蒿草剁得碎碎的，用纱布绞出汁，然后一边和面一边倒入青汁，不一会的功夫那面团就被她揉成了绿色。
“这个东西在南方叫青团，是清明前后才有得吃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咱们这边要冷一些，这都四月了，还让我在王府里寻着了这蒿草，所以我就想做些青团给元大哥尝尝。”她一面将那绿面团捏成剂子，一面笑问慕成雪，“元大哥是喜欢吃豆沙的？还是喜欢吃莲蓉的？”
“我不挑嘴。”慕成雪笑答。
“那我们就都做些尝尝。”秦兮若就笑嘻嘻地拿出了两份事先准备好的馅料。
只见她双手翻飞，那些同样被她捏成团的馅料就被包进了剂子里，揉成一个个圆乎乎的团子，摆进垫了粽叶的蒸屉里，放到锅上蒸了起来。
闲下来的秦兮若就犹豫着拿出个小福袋：“前日在法华寺替元大哥求了道平安符，我自己缝了个小福袋，还希望元大哥不要嫌弃。”
“送给我的？”慕成雪没想到秦兮若去法华寺上香时还会记着自己。
他就接过那小福袋，只见那小福袋针脚细密，还用素色的线绣了棵兰草，其下坠着的络子也是他不曾见过的花样，一看就是秦兮若用了心做的。
慕成雪的心底顿时涌上一阵暖意。
原来被人惦记着，是这样一种感觉。
心情大好的慕成雪就在心里盘算着该送些什么给秦兮若当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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