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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娅余光扫了眼周围，像是在怕他们追上来。
“求求你，你替我向昀节求求情，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杨娅拉着她，哀求的语气和眼泪让付雪柔只觉荒唐。
她去求还是自己丈夫的厉司琛，让他放过他和别人女人的孩子。
厉司琛会怎么想，说她下贱？还是嫌她多管闲事？
付雪柔的目光随着心绪越渐恍惚，加上平静苍白的脸，更让人觉得她就是个没有神志的傻子。
杨娅见她这“痴傻”模样，想着她是不是被厉司琛折磨疯了。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对厉司琛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付雪柔看着她，泛白的唇瓣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她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她这样没用的人怎么去接受别人的请求。
付雪柔用力地抽回手，一步步地离开了。
杨娅是觉得付雪柔已经彻底的疯了，她暗骂了一句后才匆匆离开。
回到病房的付雪柔呆坐在床上，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却依旧回荡着刚才杨娅的话。
她眼眶酸涩，几滴眼泪落了出来滴在她的病号裤上，她也懒得去拭开。
厉司琛连他的亲生骨肉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她这个抢了他心爱女人心脏的仇人呢？
未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是被他继续折磨？还是变成一个疯子？
她抬起眼眸，看向窗外，徐徐春风吹在付雪柔满是眼泪的脸上。
这样生机勃勃的春天并没有给她一丝暖意，反而让她觉得她是着春日里最颓废的存在。
付雪柔缓缓起身，朝那敞开的窗户走去。
这里……是七楼。
她低头一看，正下方是种着长春花的花坛，一眼望去很是漂亮。
付雪柔手一顿一顿地抚上窗台，轻轻抬起右腿，身子向前倾去。
直到半个身子都露在了窗外，付雪柔如释重负般地喘了口气。
这一次，厉司琛一定抓不到她了。
“吱”的一声，虚掩着的病房门被推开，厉司琛下意识地朝病床上看去，不见付雪柔，直到看到窗户上那即将坠下去的身影，呼吸一窒。
像是出于动物的本能反应一样，他以超常的速度奔过去，将付雪柔捞进怀内抱离窗台，顺手将窗户关的死死的。
付雪柔没回过神，只觉头顶有股风，还有沉重的呼吸，还有她耳边急速的心跳声，还有这锢在她身上快要把她捏碎的双臂。
厉司琛喉结滚动着，背脊一会儿凉一会儿热，连同额头都出了些细汗。
又只差一点，而这一次的一点是不可挽回的一点。
只要付雪柔早一秒下去，他晚一毫……
不安的目光随着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厉司琛忽然粗暴地松开付雪柔，泛红的眼角带着怒火：“你是不是疯了？”
他不知道他生什么气，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
付雪柔抬起满是疲倦的双眼，看了他一会儿后转过身走到病床旁，掀开被子，躺上去，盖上被子。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冷淡。
她看着紧闭的窗户，眼角的泪被枕头吸尽，眼睛渐渐干涩。
“对不起，麻烦你了……”
第十七章 药
厉司琛神情一僵，付雪柔的话很是莫名其妙，甚至又带着些自责。
他双拳紧握，紧咬着牙关，却一点也没想到重度抑郁对付雪柔来说有多痛苦。
瞥了眼窗户，厉司琛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进来几个护士，她们一声不吭地推着病床往外走。
付雪柔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不问要干什么，也不问要去哪儿。
护士想病床推到另一栋住院楼的二楼，这里的二至五楼都是VIP病房，除了多了些医疗设施，其他的更豪华酒店房间没有半点区别。
厉司琛看着付雪柔被放在了新的病床上，又看了眼窗户的防护栏，紧蹙的眉头才送了些。
付雪柔看着不再是一片雪白病房，连同那分也吹不进来了，心更干成枯木。
厉司琛不过是换了一张方法把她关起来而已，那一瞬间的紧张都是怕她这个器皿受到伤害而破坏这颗不属于她的心脏。
即使换了个地方，厉司琛还是觉得非常压抑。
他烦躁地拿出一根烟，却衔在嘴边的时候又拿掉，拧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躁动不安的心翻滚着让他混乱的情绪。
“姐醒了。”
厉司琛冷淡地说了一句，不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还是其他。
付雪柔眼中的深渊终于泛起了波澜，纤细的手紧紧揪着被角，本就苍白的下唇更是被咬的泛青。
积压在心头的乌云好像被驱散了些许。
“虽然不是你推的她，但你还有其他的‘罪’。”
厉司琛低沉的声音在偌大的病房中回荡，以致于他走了以后，付雪柔还能听到“罪”一字。
VIP的病房隔音很好，厉司琛关上房门，如同之前一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没有听到上次的呜咽声，心却更加的晃荡。
然而病房内的付雪柔却是在嚎啕大哭。
她捧着被子缩在床头，脸埋在洁白的被子里，枯黄的头发散乱着，肩膀不断耸动。
她在厉司琛那里到底有多少“罪”，这些“罪”又要让他折磨她多久。
或者说她与生俱来就该受这些罪，是命运在惩罚她。
惩罚她没有救她爸，惩罚她没有跟父母一起走。
杨娅失踪的消息传到厉司琛耳朵里，他阴沉着一张冷脸，右手背撑在唇下，眸中一片寒光。
“就算把整个海城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她。”
这命令让保镖们都觉得分外艰难，杨娅能躲开厉司琛，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帮她，找她的便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厉司琛靠着椅背，看着电脑的目光逐渐严肃起来。
杨娅做了他这么多年的秘书，公司的一些事情她都清楚，虽然他对她一直设有防备，但也不能冒险。
医院。
听说付雪柔换到VIP病房后，叶晨心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担忧。
他拿着药去找付雪柔，见她还是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没有一丝的生气。
叶晨叹了口气：“思思，把药吃了吧。”
他将药递了过去，付雪柔扭头看了过去，叶晨手里的一颗药像极了那天她在父母墓前吃的“糖”。
叶晨看着她迷茫的目光，止不住的心疼。
付雪柔淡淡地开口：“为什么又只有一颗？”
第十八章 他只是恨她而已
听着付雪柔像小孩要糖一般的语气，叶晨的心更是一揪。
自从知道她吞食打量抑郁药差点丢了命以后，他再也不敢给他一瓶一瓶的药了，只是每天让护士或者亲自送过来。
“思思，一颗够了。”叶晨轻声哄着。
付雪柔没有搭话，伸出手将药接了过来，捏在手里，好像没有打算吃。
像是注意到了叶晨疑惑的目光，她幽幽道：“吃饭了再吃。”
叶晨一听，脸上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
他已经多久没有听到付雪柔主动说吃饭了。
从前的付雪柔生活的无忧无虑，是个千金大小姐，她除了喜欢画画，最大的殪崋爱好就是吃。
然而那样的她却难以再回去了。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付雪柔又缩回了床上，一副不想接触任何人的模样。
叶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顺从付雪柔的意愿，转身离开了病房。
开门关门声结束后，付雪柔才坐起身，低头看着手里攥着的药，又将手伸进病号服的口袋里，抓出将近十颗药。
她呢喃着：“还不够啊……”
远远不够，她要存的比那天还要多才行，这样厉司琛就不能再把她抓回来。
从付雪柔病房离开后，还没走几步，叶晨又撞上了厉司琛。
他们并不算有过节，却同时觉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厉司琛本来长得就好，此刻还是一身未换下的西装，更惹得路过的护士脸红，但因他身上冷厉的气势都不敢靠太近。
叶晨似是已经习惯了他的锋芒，眼中只是带着些不屑和冷淡。
厉司琛睨着他，眼眸微眯，不快之意顺着目光毫不吝啬地甩到他身上。
能让叶晨跑这儿来的不就是付雪柔吗。
想到这儿，他心口不觉燃起一把无名之火，更觉眼前的叶晨碍眼。
“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了吗？”厉司琛戏谑着，语气却极尽讽刺。
叶晨冷嗤道：“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
厉司琛嘴角一僵，眸子如被泼了墨般看着他。
“你永远不知道思思现在有多痛苦。”叶晨冷嘲热讽着，“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厉司琛扯着嘴角，咬牙笑着：“是吗？我倒是想知道我会付出什么代价，不过……”
他笑意消失，只剩下极具威胁的冰冷：“叶晨，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么，把你对付雪柔那恶心的称呼换掉，要么，你少在我这儿晃悠。”
叶晨闻言，眸光一暗。
他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厉司琛这么在意他和付雪柔走的近，怕是对付雪柔有了感情。
但他这种感情让叶晨很是嫌恶。
叶晨掩去眼中的情绪，笑道：“厉司琛，要恨就恨的纯粹，恨的心无旁骛。”
说完，他挪开视线在厉司琛身边走了过去。
厉司琛冷着脸，目光中的寒冰让一旁的护士都忍不住颤了颤。
他怒极反笑地看着付雪柔的病房。
什么恨的纯粹和恨的心无旁骛，什么时候轮到叶晨这个外人来掺和他和付雪柔之间的事了。
然而，厉司琛的心的某一次似乎被这句话牵动了一般，只是颤动着微乎其微。
他恨江家人，恨付雪柔，一直都是这样！
第十九章 难言之隐
经过几天的调养，沈依蓉说话也清楚了，只是还不能走路。
躺了一年她的肌肉虽然因为有护工的按摩没有萎缩，但还是没有足够的力气站起来，只能慢慢恢复。
沈依蓉端着碗，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担忧什么。
厉司琛拿着水果走了进来：“姐。”
“昀节。”沈依蓉放下饭碗，有些迫不及待道，“你带我去看看思思吧。”
刚把水果放桌上的厉司琛蹙起了眉头，心也不由一紧。
现在的付雪柔跟一个木偶一样，除了呼吸，没有一点活人的模样。
想到那苍白的容颜，厉司琛空荡荡的手不由紧握了起来。
“昀节？”
沈依蓉疑惑而又诧异地看着他。
在她的印象中，只要提到付雪柔的事情，厉司琛从来都是一副不耐而带着些轻蔑的表情，哪里会像今天一样这么深沉，还带着点怜惜。
正当沈依蓉以为厉司琛对付雪柔有了丝感情的时候，厉司琛冷冰冰地回了句：“一个活死人有什么可看的。”
沈依蓉一愣，“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
“厉司琛，你怎么说话的？”
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沈依蓉，厉司琛皱眉反问：“你为什么老这么护着她？是不是只要和我在一起的人你都能这么护着？”
当初他和顾心妍在一起的时候沈依蓉和顾心妍的关系也很好，不亚于和现在的付雪柔。
但是得知付雪柔的心脏是顾心妍的时候，沈依蓉也并没有他那么生气，反而和付雪柔情同姐妹。
沈依蓉瞪着他，却又没有反驳。
好半天，她只叹了口气扭过头：“你这个傻子！”
此刻她才深觉有苦不能言是多痛苦，或许付雪柔比她更痛苦。
厉司琛脸色难看地坐了下来：“下午再去，她现在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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