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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韫衍浑身僵住，大脑都是放空的状态。身边的护士见状，忍不住小声提醒：“傅医生，我们还是先进行手术。”
“是啊，姜医生现在情况很危急，傅韫衍，我们每一秒都不好耽误。”
众人的劝告声，让傅韫衍终于恢复了清醒。
他还没忘自己作为医生的职责。
“准备麻醉。”
傅韫衍带上橡胶手套，立刻做好开颅准备。
这一次手术，他提高自己了百分百的专注，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七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傅韫衍垂眸看着有些发颤的手，他捏紧了拳试图缓解，却还是使不上力气，只能粗喘着气，慢慢平息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白色身影由远及近走来。
他看着瘫坐在长廊椅上的傅韫衍，叹息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罐饮料：“你还好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栗栗的事情？”
事已至此，陈哲没有办法再隐瞒：“是。”
然而，他这话刚落，忽然被一股强硬的力道狠狠揪住了衣领。
傅韫衍眼底都是怒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样的场景，陈哲有预料。
他没有反抗，也能理解傅韫衍的失控。
陈哲淡淡开口：“都是栗栗的意思，她说不想让你担心。”
傅韫衍脸色一顿，脑海恍然闪过姜栗苦涩的那张脸。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但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
说到底，这能埋怨别人吗？
“对不起。”
“我能理解。”
陈哲叹了口气，拍了拍傅韫衍的肩膀。
陈哲蹙了蹙眉，凝重地开口：“你知道渐冻症是不能痊愈的，就算是你来动手术，也只是延缓了她的病情，最后这段时间，你好好陪着她。”
傅韫衍放进口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缓了好久才哑声说：“我知道了。”
送走陈哲，傅韫衍转身走进了病房。四周一片寂静。
这种感觉让傅韫衍怎么都没办法适应。床上的人似乎太过于安静了。
以至于傅韫衍走过去时都忍不住放轻了脚步，放缓了呼吸。
他坐在床沿边，耐心将姜栗耳边的发丝撩开，注视着那张苍白的脸。
————
除夕夜零点，夜空瞬间升起一簇簇绚丽的烟花。
虹桥别墅。
姜栗握着已经布满裂痕的老式手机，点开了备注为“哥哥”的微信对话框。
“妹妹，我来找你了，元旦节要给我看看你那帅气的男朋友。”
“妹妹，我恐怕要失约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接着语音里便传来地震轰然倒塌的响声，淹没了一切。
姜栗摩挲着手机，心头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住。
2016年12月31日，一场地震夺走了她唯一的亲人，只留下两条语音。
这会儿，别墅的大门被男人推开。
她隐婚五年的丈夫傅韫衍，魔都第一附属医院最年轻有为的神经科主任医师，而她是儿科医生。
敛去情绪，姜栗起身迎上前：“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去做。”
傅韫衍避开她的手，越过她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不用。
姜栗望着男人冷漠的身影，眉眼低了低：“今天是除夕夜，我们还没吃一顿团圆饭。”
话音还未落，便被傅韫衍清冷的嗓音打断：“都已经准备离婚了，哪来的团圆。”
姜栗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心底仿佛有根刺穿过。
三天前，他提了离婚。
他们从中学开始就是校友，但傅韫衍喜欢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就连当初结婚，也是因为他需要个妻子来应付家里。
她知道没有感情的结婚总会结束，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咽下心里的酸涩，姜栗轻声开口：“不能再等几天吗？至少等过了正月十五，祭拜我哥之后，可以吗？”
压抑的气氛弥漫。
傅韫衍不耐，但没拒绝：“随你，反正也不差这十几天。”
说完，他径直走向二楼，
房门砰的一声关合，重重地砸进姜栗心里。
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沉默的朝相反方向走去。
结婚时，傅韫衍买下了一栋两人独立的别墅，两人分居左右，互不干涉，说是夫妻，更像是合租人。
清早，姜栗走出房间时，傅韫衍已经离开。
魔都第一附属医院。
姜栗拎着保温盒去到神经科诊室，敲门走进。
刚换好白大褂的傅韫衍看见姜栗，眸色冷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姜栗将保温盒放在了桌边，拿了个碗去舀汤：“我看你昨天没吃饭，所以煲了汤，你胃不好，要注意身体。”
傅韫衍没有说话，更没有去看保温盒一眼。
姜栗忍了忍心头的酸涩，想到路上婆婆发来的短信，轻声开口：“妈让我们今天下了班回去一趟。”
担心傅韫衍拒绝，她又多说了一句：“我记得你今天没有手术，也不是夜班。”
傅韫衍沉默了会儿：“我知道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
哪怕这里是他的诊室，都不愿与她多待一会儿。
诊室门发出一声轻响。
空冷侵袭，姜栗呼吸一顿，端着碗筷的手突然一阵无力。
砰！
汤碗落地碎裂，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顾不得是在医院，姜栗狼狈的锁上门，整个人靠着门板滑坐，无力的胳膊僵直，没法动弹。
她强逼着自己操纵能动的那只手从大褂口袋里掏出抗阻药，干巴巴的吞咽下去。
良久，力气慢慢回归。
姜栗平复着呼吸，掏出手机在记事本写下了一句话。
“今天是我渐冻症发作的第三十二天，距离我和傅先生分开只剩第14天。”
第二章 分居
大年初一的医院，几乎人满为患。
姜栗一个上午都在忙碌中度过。
到了中午休息。
姜栗正准备去食堂，路径神经科时刚好遇见了走出诊室的傅韫衍。
她刚要上前打招呼，却在看见他身后的戴欣妍时，不由得定住。
戴欣妍是他们中学的校友，也是傅韫衍的初恋女友。
两人并肩朝着病房里走去，都没有注意到身后姜栗的视线。
病房门口。
戴欣妍笑着对傅韫衍眨了眨眼，言语耐人寻味：“傅大医生，之后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了。”
傅韫衍点了点头，目送着人进了病房，才转身要走。
回头就看见站在几步外的姜栗。
四目相对。
傅韫衍一改方才温和的脸色，携着冷意走进电梯间。
姜栗眸色微黯，也跟着走了进去。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蔓延。
回想到刚刚那一幕，姜栗忍不住打破宁静：“戴欣妍……怎么会在这里？”
傅韫衍语气寡淡：“治病。”
姜栗脸色闪过抹惊讶：“她怎么了？”
“这跟你没关系。”
傅韫衍的话让姜栗喉头发哽，但想到他和戴欣妍以前的关系，也明白，不管是不是他的病人，他怕是都会去照顾。
压下苦涩的情绪，她转移话题：“下班后，我要等你吗？”
“不用。”傅韫衍收回视线。
恰逢电梯门开，他率先大步走出，毫不耽搁。
姜栗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工作时间很快就过去。
姜栗刚走进傅家，就见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傅母看见姜栗一个人过来，有些诧异：“怎么就你一个人，韫衍呢？”
关于离婚的事，她和傅韫衍暂时都没想让傅家知道。
姜栗谎说：“韫衍还在忙，叫我先过来。”
可这话刚落，傅母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韫衍，怎么了？”
姜栗神情一僵，正好对上傅母看来的目光。
不知道电话那头傅韫衍说了什么，傅母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迎着姜栗的视线，傅母讪笑了两声：“韫衍说他工作忙回不来，栗栗，我们先吃吧。”
听着这话，姜栗有些回不过神，明明早上傅韫衍还答应了的……
恍然想起今天在医院遇见的戴欣妍，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不敢再细想，闷声不发。
一旁的傅父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温声道：“韫衍是医生，忙很正常，栗栗，你多理解理解。”
姜栗强忍着情绪点头：“我知道。”
没有傅韫衍在场的傅家聚餐，安静又疏离的结束。
回到家。
姜栗看着墙上婚纱照中傅韫衍冷漠的眉眼，喉间溢上些苦涩。
结婚五年，比起对戴欣妍的那番温柔，她好像更习惯他的冷漠。
不知道看了多久，姜栗才被钟声惊回神。
已经过了零点了，傅韫衍还没有回来。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姜栗不禁有些担心，忍不住给他发去短信。
可消息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姜栗斟酌许久还是给傅韫衍打去了电话。
漫长的嘟声过后，在将要挂断时，终于被接起。
“韫衍，你什么时候回来？”姜栗小心翼翼的问。
对面傅韫衍声音冷漠：“我不会回去。”
“什么？”姜栗一愣，没反应过来。
就听傅韫衍冷冷的补了一句：“领离婚证之前，我不会再回去。”
第三章 单身
电话挂断后的余音刺耳，姜栗险些没拿稳手机。
结婚五年，她一直努力做好妻子的本分，全心付出，总觉得自己能用真心打动傅韫衍。
可到头来，还是满盘皆输……
深夜寂静无声。
姜栗紧握着手机，蜷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
直至风声抚窗，云雾散开，白色的月光将那抹瘦小的影子印在地面……
一夜无眠。
第二天，姜栗休假。
但她还是一大早便来到了魔都第一附属医院，去找了自己的主治医生，陈哲。
她将这些天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
陈哲听完面色有些凝重，渐冻症一旦出现这些症状后，一般情况下是不能治愈的。
他沉思了会儿直说：“肢体僵硬是初期病状，往后随着你的病情加重会全身肌肉萎缩，并且产生语言障碍。”
“你还是尽快通知家里人，积极配合治疗，尽量用药物延缓病情的发展。”
姜栗听着这些，心里酸涩不已。
从2016年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了家人……
曾经她自以为的家人是傅韫衍，可是现在，他们也即将离婚。
告诉他了又会怎样？他恐怕只会认为自己在博取同情。
沉默良久，姜栗轻声应道：“谢谢，我会考虑，麻烦你给我开些药吧。”
陈哲叹口气，边写药单边嘱咐：“过几天我要下乡义诊，你要是再有其他症状及时给我打电话。”
“义诊？”姜栗有些疑惑。
“医院每年都会组织一些人员去鹤洲县义诊，只是很少从儿科调人，你不知道也正常。”
听着陈哲的解释，姜栗点了点头，接过病单走出诊室。
远远就看见傅韫衍搀扶着戴欣妍走来。
他紧盯着戴欣妍的脚下，生怕她磕碰到。
原来他也会这么细心，也会这么温柔……
姜栗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难受。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她忙低下头。
而傅韫衍也像没看到般，擦肩而过。
风从走廊的窗吹来，她清晰的闻到傅韫衍身上好闻的剃须水味里掺杂的女香。
那味道刺得她心底一疼，姜栗不敢回头，僵硬着背脊，一步步往前走去。
却忽略了背后戴欣妍看过来的视线……
之后两人没再见过。
直到这天晚上，姜栗刚准备下班，晞就看见一个老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急匆匆的走过来。
小女孩脸色苍白，眼看就要站不稳。
老人瞧见一身白大褂的姜栗，像看到了救星：“医生，我孙女最近一直喊头疼，你快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姜栗连忙安慰：“好好好，您别急，先做检查再就诊。”
说完，她连忙带着小女孩去做检查，初步诊断的结果为脑炎。
这个病神经科更专业，姜栗忙带着孩子去神经科找医生会诊，没想到今天值班的人是傅韫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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