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除夕夜全文免费阅读_许最最小说大结局
时间:2023-01-19 20:41:39 来源:xiaoleidm 作者:琪琪 栏目:跨境风云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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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升了学校的高中部,在那之后,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地一所重点大学。
父母没有过多询问我的分数。弟弟已经高二,成绩不甚理想,他们在考虑把他送去国外留学。
我的房间早在高一时就被改造,变成了弟弟的游戏屋。我偶尔路过,里面的手办、卡带琳琅满目。
当初的小霸王早已被丢弃。我幼时的梦想,只不过是陪弟弟长大的垃圾。
我的分数在周围人眼中已是佼佼。那段时间,不断有亲戚打电话来给爸妈道喜。
那些从未给过我红包、礼物、问候的亲朋好友,一夜之间,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重新发现了我,用喜气洋洋的声音向爸妈恭贺,我成了他们眼中「看着长大的孩子」。
之后的某一天,父母突然说,为了庆祝我升学,要带我下一趟馆子。
比起惊喜,我更多的是惊愕。一直以来,这种家庭聚餐从来没有我的位置。
车停到了一家高级西餐厅面前。
我第一次见到装修得如此奢华的餐馆,第一次有侍者帮我拉开椅子、倒上红酒。
面对着一字排开的各色餐具,我傻了愣了。刀与叉在盘子上磕磕碰碰,引得其他桌的人纷纷侧目。
「丢人死了。」弟弟嗤笑。
我默默无语,飞快地切了一块血肉模糊的什么,大口吞了下去。
饭毕,爸爸掏出一个纸包,摆在桌上。
他说:「最最,恭喜你考上大学。」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句夸赞我的话。
我的爸爸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指间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你可以想象它们把你举过头顶,亲切地骚你痒,想象你牢牢抓着它们,再也不松开。
那双手穿过雪白的餐布,把那个纸包推向我。
里面装着五万块钱。
接下来的事情,我有点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他反复重复着几句话:家里的房子没有你的、家里的钱没有你的、你是一个女孩、弟弟要留学、家里的房子没有你的、家里的钱没有你的……
你是一个女孩。
女孩,女孩,女孩,女孩,女孩。
「许最最,你是个女孩,我和你妈也不指望你养老送终。你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这五万块你拿着,以后家里的事,就和你没关系了。」
那一刻,我看到一块屏幕在我眼前粉碎了。
卡通人物、经验条、战斗特效……它们像雪花一样斑驳落下,变成一地肮脏的泥泞。
我终于看清楚了这场可笑的骗局。
由我自己亲手包装、围困我自己的骗局。
「爸爸,」我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要钱呢?」
「我初中问你要过多少钱?高中又问你要过多少钱?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会去抢弟弟的东西呢?」
爸爸,你看,你的同事朋友都在夸你,说你养了个好女儿,学习好人又乖。爸爸,这还不够让你喜欢我吗?
爸爸,你不知道我是怎么学习的。冬天的夜里我在走廊背书,觉得困了就往脸上泼一把冷水,手上全是密密的冻疮。
爸爸,你在有大理石地板的大厦工作,一年四季开小轿车送儿子上学,你的妻子涂次脸就用掉某些人整月的生活费。与此同时我在学校洗衣服,十根指头上缠满胶带,渗进去的冷水混着冻疮破裂的脓液流进盆里。接下来,我还要用这双手,去写今天的作业。
爸爸,我连一双手套都没有。你又为什么要觉得我会问你要车子、房子,要你留给儿子的钱?
我的名字是你取的,爸爸,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能做得最好。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我是不比任何人差的、你们的女儿。
我与丈夫是在研究生期间认识的。
埋葬了曾经「被爱」的梦想,大学让我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渐渐的,我已比幼时开朗了许多。
我对自己说,只要等时间慢慢地过去,「经历」就只能是经历。
我也可以像一个乐观的人一样,把那些事情当笑话讲。
我这样做了,在聚会上谈及各自的家庭时,我对当时坐在身旁的、我的师兄笑道:
「小时候羡慕弟弟,回家可以打拳皇。而我一回家,就会被拳皇打,哈哈哈哈……」
多好的笑话啊。我认为自己很幽默,可师兄却只是幽幽地、默默地注视着我。
他说:「这不该是个笑话。」
他将手轻轻覆在我的手上。
后来,他开始追我。
他的追求并不似夏日骄阳般灼热,而是如同一盏提灯,是触手可及的、安全又温暖的光亮。
我因幼时的经历不太愿意在吃喝上费心,他就自己带来丰富可口的便当,推开我的泡面碗,将保温杯里的枸杞乌鸡汤倒给我。
似一只温柔小手,轻抚着我被味精麻痹了的舌头。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这叫「合适」。
我们结婚了。
婚礼那天,他在首都大学任职的父母风尘仆仆地赶来。婆婆从红锦袋里取出一个足金镯子,套在我的手腕上。
「唉,做得大了。」她摸着我的手背,「这孩子,太瘦了。」
手镯连同她手的温度,带着一股陌生的、我从未体会过的情绪,在婚礼期间,一直热热地烫在我的手上,挥之不去。
满座宾客,有公婆的学生、我与丈夫的朋友、同事,除了我的娘家人以外,都到齐了。
父亲从未主动联系过我。
妈妈偶尔会给我打电话。她对我丈夫的身份背景很满意,叮嘱我一定抓牢人家。
我请她出席我的婚礼。但当天,她飞去 A 国看望定居在那边的丈夫和儿子。电话始终处于飞行模式。
我已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在幼时用过的日记本尾页,我抄下王尔德的一段话:
「为了我自己,我必须原谅你。一个人,不能在心底养一条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的园子里种植荆棘。」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和丈夫并肩站着,向来宾致谢。
我会过好以后的人生的。
就像在小臂上套上一枚挨一枚的金镯,来掩盖一个接一个的烂疮。
7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幸福。
丈夫的事业蒸蒸日上,而我继续读博深造。公婆身体硬朗,我们时常通话,笑声不断。
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家庭的温暖。
转折发生在这一天。
丈夫有重要的工作会议,早早出门了。我起床觉得自己头昏脑热,一量温度,38.5℃!
或许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我极易受凉发烧。
我打开外送软件,浏览着各类药品。
突然,眼睛滑到一处。一个石破天惊的念头在我脑中爆炸。
联想到迟迟不来的月经和越来越差的胃口。我颤抖地往购物车里加购了一盒验孕棒。
不会的,我安慰自己。
我与丈夫一直有做好措施,想来不过是我多心。
但当两条杠清晰地摆在我眼前,我彻底愣在了原地。
孩子……孩子!
怎么办?
我想拨通丈夫的电话,可会议中他的手机静音。我又想到了公婆,但看看时间,他们也有各自的早课。
我又变回了那个小小的零蛋,孤零零地在一个人的客厅,六神无主。
我颤抖着手,拨打了妈妈的电话。
电话通了。
「喂,干嘛?」像是被打断了手上的事,妈妈听起来很不耐烦。
「妈……我……我可能……」
我终于哭了出来。
「我怀孕了……妈妈,怎么办……我不能……妈妈……」
「哦,怀孕。」妈妈说,「这是好事啊,你们早该要个孩子了。」
「我不要……妈……我不要孩子……」
我的心被巨大的恐惧占据了,勉强找回了一丝清醒。
「对,我要去医院,我要做人流手术把孩子拿掉。」
「什么!」
妈妈愣了一瞬,随即破口大骂。
「你神经病犯了啊?好好的孩子打掉干嘛,啊!结婚这么久孩子都生不出来,人家怎么看你!嗯!」
「你就非得这么自私!你要是不能生,人家会怎么看我,说这个妈怎么当的,连女儿都教不好!」
「你为什么每次只考虑你的感受啊!你想过别人吗?你儿子都不帮你老公生,你要怎么留住他?非得要家散了才行是吧!」
「还是……」她的语气变了。「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你老公的?」
「好啊,许最最,我早就看出你是个骚货!从小……」
头疼得愈发厉害,我没有心思再听她骂下去。
我坐上了出租车,直接去往最近的医院。
拿着挂号单,静静候诊时,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说:「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想要离开你,只是没有那个福气能做你的母亲。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能为人父母的。
诊疗室,医生问我:「家属呢?」
「我一个人。」
头疼愈演愈烈,我扶住桌子,央求医生:「能不能快一点?」
这反而引起了医生的警觉,他用手背摸了我的额头,皱眉:「体温这么高?」
「发烧是不能做人流的。」他撕下了挂号单,「你先休息吧。」
又吩咐护士:「去给她拿点散热贴片。」
我晕头晕脑地被推出了诊疗室。
坐候诊大厅的椅子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办?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我,我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许最最!!」
声音闪电一样划过了我的大脑。
模糊不清的视线尽头,妈妈正怒气冲冲地朝我走来。
她以一股不可思议的蛮力拖起我的手,把我整个人拽着往前走。
震耳欲聋的骂声在四周炸响。
「嫁人了还出去乱搞,没有男的你是不是活不了啊!」
「你老公挣那么多你还不珍惜,诚心想让人下堂是吧!」
我被拉得跌跌撞撞,四面八方的目光黑压压地涌来。
恍惚中,我回到了多年前、第一次来初潮的那个午后。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停下来注视我,旁观的视线像巴掌一样抽在脸上。
我猛然发觉,我还是当年那个小孩。
发热的汗水嘀嗒滑落,像一地的经血。
妈妈转向我,眼睛里的恶鬼喷出火焰。
「你为什么一点都比不上你弟弟?」
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抽在脸上的巴掌。
右脸火辣辣的。我别着头,忽被一双手扶住。
是丈夫。
或许是接到妈妈电话。他跑得很急,脸上都是细细的汗。
他抱着我,急切地问:「怎么了这是?最最,怎么这么烫?」
他的声音离我好远。
右脸火辣辣的。我倚靠着丈夫,感觉世界在离我远去。
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问题。
那是我从胎儿时期,就开始孕育的、对于世界的诘问。
我看着妈妈,轻轻地问:
「妈妈,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面前的女人有一瞬间的惊愕,仿佛从未听过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随即而来的,是恼怒。
她长长的指甲指着我:「我生你还生出罪了?嗯?生你还有罪?」
「你为什么就不让家里安生呢?你一个女孩……」 阅读本书更多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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