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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楚枝枝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不可能,你撒谎!”
太医忙跪伏在地:“皇上,臣不敢说谎,若皇上不信,可传其他太医来诊。”
楚枝枝慌张地望向谢淮,正欲辩解。
却只听谢淮冰冷嗓音:“楚枝枝,你本事大了,竟敢假孕?!”
“你是觉得自己怀孕,便能让朕放过你?”
楚枝枝僵住,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而这时,紫苑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今日我扶着娘娘去内室休息时,宋姑娘她忽然绊了我,娘娘摔倒在地,孩子定是在那时……”
谢淮冷冷打断她:“你的意思是,是熙遥让楚妃皇嗣不保?”
紫苑后背惊出一片冷汗,但还是坚定地回答道:“是。”
谁知谢淮冷笑一声,看向楚枝枝:“你假孕不成,现在又想诬赖熙遥为你挡罪?”
他的话好像一记惊雷,重重地撞击在楚枝枝的心扉。
她羽睫狠颤:“你就如此不信任我?”
谢淮漠然开口:“你也配让朕信任?”
说完他转头离开,只留一句冰冷的吩咐:“封锁云苑宫,没有朕的指示,谁都不许进出!”
宫门轰的一声关闭。
楚枝枝的喉头一阵哽咽,深深的无助感将她包裹。
紫苑见状,愧疚地看着她:“娘娘,都是奴婢不好,没有保护好娘娘。”
楚枝枝的手抚上还有些刺痛的小腹,眼中划过苦涩:“这不怪你。”
“是我和谢淮的缘分尽了。”
……
两日后。
紫苑端着一碗莲叶粥走到楚枝枝身侧,脸上满是心疼。
“娘娘,你现在身子虚弱,还是吃点东西吧。”
楚枝枝魂不守舍的摇头:“我没胃口。”
紫苑欲言又止,最后却也只能将碗放下。
一时间,沉寂中只剩下窗外雪落的扑簌声。
楚枝枝看过去,冬日的腊梅开得正艳。
自从被软禁,她便食不知味,夜不能安。
有时好不容易入睡,梦里却都是父皇母后沾满血的脸。
她该恨谢淮的,可是三年相处,她对他的爱又扎根心底,让她两难。
正出神间,忽然听见屋外一阵脚步声。
不等紫苑去开门看,谢淮就直接推门而入。
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太监,而为首的太监手里捧着一个装有华丽衣裙的托盘。
谢淮径直走到楚枝枝面前,面无表情道:“换上。”
那衣裙是参加宫宴时才会穿的。
楚枝枝看着,有些不明所以:“今天……是什么日子?”
谢淮却没回答,只冷硬地说:“朕让你穿你就穿。”
可话落,楚枝枝仍没动作。
见状,谢淮眸色一沉,拿起衣裙就往她身上套。
他动作强硬,楚枝枝没半点力气挣扎,如傀儡似的任由他摆布。
紫苑连忙过去接手:“皇上,让奴婢来吧。”
谢淮这才松开。
半时辰后,迎春殿。
殿中一片热闹,文武朝臣皆把酒言欢。
可看见楚枝枝那刻,他们却忽地停下动作,lz目光各色。
而谢淮旁若无人的将她带上主位。
楚枝枝如芒刺背,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就涌上一股不安。
她挣开谢淮的手:“你带我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谢淮不语,拿起面前盛了酒的酒杯放在她手上,随即自己也拿了一杯。
而后他面向众人,将酒杯高高举起——
“诸位,为北麒国能攻下翎国,共饮佳肴!”
“砰——”
楚枝枝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霎时四分五裂。
谢淮抓住她手腕,一双黑眸冷沉漠然:“为何不喝?”
“这是北麒国的喜事,你身为朕的嫔妃,不为朕、为北麒高兴吗?!”
楚枝枝面色煞白,已然就要站不稳:“那是我的母国,是我的父王母后……谢淮,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可谢淮将她禁锢在身侧:“别急,朕还有一份礼物要给你。”
听到“礼物”,楚枝枝狠狠一震,浑身打了个冷战。
上次谢淮要送她礼物,是她父王的项上人头。
那这次呢?
不安一点点涌上楚枝枝的心头。
这时,宫门被推开。
只见两个侍卫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走进。
那人浑身伤痕,皮开肉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但楚枝枝还是一眼认出——
“穆言川?!”
她瞳孔骤缩,寒意顺着四肢百骸往脊背爬。
可耳边男人的声音更冷:“心疼?别忘了,他是罪国余孽!”
说完,他扯着楚枝枝走到穆言川身前,抽出侍卫的长剑放到她手中。
“杀了他,朕便和从前一样对你。”
“不可能!”楚枝枝无措茫然地摇头,颤抖的声线里满是祈求,“谢淮……你不如杀了我。”
穆言川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她如何下得去手?
谢淮眸色一沉:“怎么,你迫不及待要和他做亡命鸳鸯了?”
话音刚落,就在这时,原本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穆言川倏地动作。
他捡起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谢淮:“去死——”
事出突然,侍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电光火石间,竟是楚枝枝转身挡在了谢淮面前!
刀刃刺入血肉,扬起一片血红。
楚枝枝轰然倒地,耳边穆言川的惊呼和侍卫刀刃相撞的声音都变得很模糊。
唯独谢淮冷漠的目光,狠狠扎进她的心。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住谢淮的衣角。
“求你……放过他……”
尾音落下,楚枝枝彻底陷入黑暗。
……
楚枝枝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翎国,看见她的父皇和母后扬着笑在御花园散步。
然而突然画面一转,只见她深爱的那个男人身披铠甲,挥剑刺穿了两人的心脏!
“不要!”
楚枝枝猛然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
她动了下,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
竟然……没有死吗?
楚枝枝攥了攥手,说不出心底是庆幸还是遗憾。
而这时,屋内的阴影处突然响起一道冷声。
“苦肉计?朕还真是小瞧了你和穆言川。”
楚枝枝心中一紧,转眸望去,只见谢淮负手走近。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里除了厌恶没半点怜惜:“故意将剑丢掉让他刺杀你,从而有机会让他逃跑,楚枝枝,你本事不小!”
穆言川逃了?
楚枝枝怔在原地,脑中思绪乱成一团。
可最后也只能苍白的解释一句:“我没有……”
谢淮自然不信她。
他冷冷瞥过她一眼:“若朕找到他,朕一定会当着你的面亲手杀了他。”
说完,男人转身便走。
楚枝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如坠冰窖。
父母之死,好友之难,以及她充满希冀最后却被打碎的爱。
一件件事如巨石般压得楚枝枝喘不过气。
是不是这一切只有她死才能结束?
没人能给她答案。
怔楞间,寂静中突然响起“咯吱”一声。
楚枝枝循声望去,便见窗户被拉开条缝,一道身影翻了进来。
穆言川脚步踉跄,却坚定地向她伸出手——
“枝枝,跟我走。”
清冷的月光映在男人布满血痕的脸上。
楚枝枝愣在原地,一时瞠目结舌。
穆言川却没耐心等下去,拉起她的手便要走。
可没能拉动。
他不解的转眸,看见楚枝枝神色犹豫,他皱起眉:“枝枝?”
楚枝枝沉默几秒,反手把穆言川往外推:“你快走!如果被谢淮发现……”
“你舍不得他?!”穆言川冷声打断她,一双眼变得赤红,“别忘了,是他屠灭了翎国,是他亲手杀了你父王!”
他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剑直直穿透楚枝枝的心。
她浑身僵住,垂落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而就在这僵持间,寂静中倏地响起一道羽箭刺破虚空的厉声。
紧接着“噗嗤”一声——
一支箭从后穿透了穆言川的胸膛。
他瞳孔骤缩,来不及发出一声,便直直倒向楚枝枝。
而他的身后、如墨的夜色里,谢淮手执长弓,似鹰般的目光凌厉摄人。
“穆言川!”
楚枝枝惊慌失措的扶住穆言川,可他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她的脸颊:“枝枝,我答应翎王会带你离开这里……抱歉,我食言了。”
话落,穆言川双眼一阖,手臂重重垂落!
他终究没能擦去她的眼泪。
楚枝枝呼吸一滞,不相信地去探他的脉搏。
可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楚枝枝感觉心中有什么本已摇摇欲坠的东西,在顷刻间崩塌了。
她抬头看向谢淮,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为什么……你为什么连最后一个家人都不肯留给我?!”
翎国、父王、母后,现在轮到了穆言川。
“我恨你……我恨你!”
楚枝枝攥紧了手,倏地抽出穆言川腰间的匕首,然后朝谢淮飞扑了过去。
她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心口处,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刺穿心脏。
谢淮没有躲。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声音微沉:“想杀朕?好啊,动手。”
可楚枝枝却浑身一僵,怎么都下不去手。
明明只要稍微用力,她就能报仇了。
可是她做不到。
匕首从手中滑落,楚枝枝无力地瘫倒在地。
谢淮见状,眼中划过一抹嘲讽:“就这样还想报仇?可笑。”
说完,他便冷漠地转身离开。
泪水模糊了楚枝枝的视线,她伏在穆言川冰冷的身体上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或许他自己能逃出生天。
紫苑走了过来,扶住楚枝枝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娘娘……”
“噗!”
她话未说完,楚枝枝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紫苑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喊道:“来人,快,快叫太医!”
一刻钟后。
白离匆匆赶来,拂袖开始诊脉。
不消片刻,他收回手,脸色凝重:“娘娘,你……中毒了。”
楚枝枝愣住:“怎么会……”
白离没有多说,只是起身在屋内瞧了一番。
走到窗前,他忽的望见什么停住:“敢问娘娘,为何这里会种有雪兰香?”
楚枝枝见他正指着窗外那开得正艳的腊梅,绿轴不禁疑惑:“这不是腊梅吗?”
白离却摇了摇头:“雪兰香外形很像腊梅,但是它西域有名的毒花。”
“它的毒会通过香味常年累月的积聚在人的体内,不出四年,中毒的人便会毒发身亡。”
闻言,楚枝枝的心猛地一沉。
这花是三年前她嫁到北麒时……谢淮亲手为她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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